板栗也笑道:“就是这样。‘嫂溺叔援’,乃权变之举。妹妹替人治病时,心里眼里只有病患,无男女之分。”
方夫人听了暗自点头,又夸赞小葱一番,然后引众人去用午膳。
虽然刘氏并无二话,方夫人还是让方智去跟黄观说,因不好再麻烦张家姑娘,下午就亲送他去下塘集济世堂就诊。
张姑娘是方家请来做客的,谁知出了这事,让她帮一个少年男子治伤,先前还能说是权宜之计,眼下再劳动她,实在有碍情理。
黄观本就愧疚,又惦记八万银子的事,急着要回去盘家底,遂赶紧应承了。
下午,方智安排马车,亲送黄观去济世堂,又去黄家叫了人来伺候,直忙到日落时分方才回到庄子上,也不必细述。
这事过后,方夫人更加精心招待刘氏等人,宾主相处甚欢。
方威跟板栗越来越投契,几乎无话不谈;方智也跟葫芦颇为合拍;就是敏慧跟小葱,也是你教我穿衣戴首饰,我教你饮食调养身子,说不完的少女话儿,也就敏静话少一些。
住了一夜,第二天午后,刘氏要告辞。
方夫人苦留不放,于是只好又住一夜。
闲谈间,两人说起方家兄弟去清南村附学之事。
原来,方靖宇不想儿子太叨扰郑家和张家,遂跟张槐买了块靠近私塾的地,置办了小小一处院落,专供他们兄弟读书之所。
晚饭后,小辈们到两人跟前请安。
方夫人便对两个儿子道:“我本来要多拨些人去伺候你兄弟两个的,听你们郑婶子说了一些事,我又改主意了:就拨一房人给你们,诸样事自己留心吧。你们只看板栗跟葫芦是如何读书的,跟他们学就成了。”
方威拍着胸脯道:“娘放心。儿子这们大了,又不用人帮着穿衣喂饭,要许多人也没用。就是一时差些什么,我们难道不会去找板栗帮忙?”
方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们是去念书,还能有多少事?一个老汉洒扫看门,一个婆子洗衣煮饭,再一个小子跟着跑腿,净够了。别有事没事就去烦你们郑叔叔和张叔叔。你俩小心了,你们父亲可是说了,清南村的孩子读书厉害的很。若是你们在京城混了这么些年,到了这来,却连人家的脚后跟也赶不上,看还有脸见人不!”
方智听了肃然,方威却不信,嘴里嚷道:“娘就是找由头训儿子。”
方夫人对刘氏笑道:“郑夫人听他这话,可笑不可笑?”转向方威,“我训你?你自己的前程,自己不经心,也不能怪人。先不要说大话。到了那,你们看看人家是如何念书习武的,再把自己掂量掂量,不就有数了!”
方家兄弟一齐答应了,退下不提。
这里,方夫人又跟刘氏说了些儿女的事。
刘氏笑道:“他们兄弟看着就是好的。夫人太严了些。”
她自然能觉出方家结亲的意图,想着回家跟菊花说这事。
方家兄弟原也不错,只是如今清南村的少年,确实如方夫人所说,出色的不少。
无论是李敬文兄弟还是泥鳅,乃至于老鳖玄龟,李敬贤等人,无一不是资性聪明的,自家的葫芦和板栗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真要论起来,这方家兄弟除了家世,其他就不大显眼了。但张槐和菊花可不重家世,或者说,这种富贵的人家,反而是他们为儿女寻亲时要规避的。
且说方家兄弟送葫芦板栗去歇息,路上,方威问板栗:“板栗,你们村的孩子是如何用功的?我爹跟我娘老是在我们跟前说。你跟我说了,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板栗先前在长辈们跟前,自是规规矩矩,出来又是一副模样。
他笑道:“如何用功的?还不是跟平常人一样读书。只是咱们庄户人家的娃儿,一边种田一边读书,懂得民生疾苦,自然对书中所述就能铭记于心了。”
见方家兄弟面上有些疑惑,又道:“不过就是要常下地干活罢了。不过,你们放心,这地好种的很。撒了种子,拉几泡屎在地里,那庄稼就长出来了。”
方威虽不懂种庄稼,闻言也有些诧异,便问道:“听说你家的地也不少,几泡屎哪够?再说,人一天也就一泡屎,你就想多拉也不成。”
葫芦转头偷笑。
板栗也忍笑道:“所以早上得起早——起早拾粪哩。咱们村,像这个天,早上还没亮的时候,雾气蒙蒙的,好些人背着粪筐子,跟鬼魂似的,就在房前屋后、村里村外转圈。低着头,到处找狗屎、猪屎、鸡屎,要是有幸能碰见一堆牛屎,那可就跟捡了黄金一样了。”
方威听傻了,停住脚步叫道:“你们早上不读书习武,去捡大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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