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为了混一口饭吃,就算再苦再累,也得咬着牙自个往肚里咽。最近为了手头的一单生意,老金四处奔波,只为了能将手头的这一单生意谈妥,为了生意买了车票直奔D市,途中竟然遇到竞争者。
因为让利上实在亏不过对方,一开始老金还以为这一单生意自己是谈不成了,没想到人才刚刚回了酒店,甚至都没来得及打开房门,居然接到合作人的电话。虽然老金不知道对方跟竞争者在他离开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可既然对方给他打了电话,就意味着这一单生意上他又有戏了。当即哪还顾得上其他,接过电话一番千言万谢后,老金就急匆匆的离开酒店,随后朝着合作人预约的酒楼赶去。
这一单生意,最后谈得自然也顺利,人去了不过才半个小时,合同就签了。这年头谈生意,饭局酒局自然是免不了的,所以合约才刚刚签下,心情大好的老金直接叫酒楼连开了三瓶上好的酱酒。
三瓶上好的好酒,连着全数灌入,就算是酒场上常年混迹的他们,这一次也是有些醉了。
劲酒好,不过酒劲上头也是伤人,只不过为了生意,就算再伤不也得全都闷了。酒过三巡,人也醉得有些发晕,在送了对方的人上了车,老金这才一个人步行朝着酒店走去。
洽谈合约的酒楼跟他所住的酒店离得并不远,就算步行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正好现在酒劲上来,人也有些烧头,他也正好走走吹吹凉风,顺带着散散这一身的酒气。
秋天的夜,风虽然不割骨,不过凉风袭来不一会儿的功夫,这酒劲也散了大半。酒劲一散人也清醒了不少,连着打了打好几个嗝,老金自嘲笑道:“现在啊,真是在用命换钱咯。”
酒对身,乃大伤,这些生意人都知道,只是想要谈生意,谁也不能矫情计较这些,所以老金这话虽然自讽,不过他自己也是只能自讽却无可奈何。一面晃摇着身子朝着酒店的方向走去,因为这一单生意最后谈妥,心情大好的老金干脆抄起近道哼着小曲,步步晃行。
夜深了,路上也瞧不见往来的行人,完全不用担心受了他人异样眼光的老金干脆放开歌喉尽情嚎唱。就在他拐过前头的路,打算穿过街道进入自己居住的酒店时,突然间,老金看到正对面走来一个男人。
那个男人低着头,缓步在街道上行走着,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同他一样喝醉了酒,走路的时候瞧着有些颠撞,两只手微微抬起,掌心朝着正面,这忽的一看就好像在摸索着什么似的。一身偏于复古的衣服套穿在身上,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衣服不大合身的缘故,穿在这人身上显得有些宽大。对于现在的社会而言,这种复古服饰并不常见,尤其是这个人的背后竟然还背着一把类似于乐器的东西,瞧着更叫人觉着古怪。
酒劲花了眼,一开始瞧见那行来的男人,老金还有些晃神,总觉着这个男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不过很快的,因为酒精的缘故,加之脑子有些混乱,他也就将这个奇怪的想法甩了出去,摇了头“呵呵”笑了两声,老金嘟囔说道。
“看来这么晚还在外头累死累活的,可不止我一个人,对头那个家伙看上去比我还惨,走路都颠颠簸簸的,还得抬着手倒是摸,免得自己一脑门撞上墙。呵呵,看样子那个家伙今晚喝了不少啊,活生生都把自己喝成睁眼瞎了。”
睁眼瞎,老金这个形容可没带多少恶意,因为此时正面走来的那个人,瞧他那走路的样子,的确有几分像个瞎子。
瞎子,不管是不是瞎子,对于老金而言都不打紧,反正他只是个生意人,而不是个善人,就算真的大晚上碰上了一个瞎子,也别指望他会起了善心上去帮他。因为风的缘故,加之路上偶然碰上一个同他一样深夜还在外头晃悠的人,所以老金这人一晃悠,酒劲倒也减了一半。
前头迎面走来的那个人,瞧上几眼就得了,至于细看,无关紧要的人,谁乐意在对方身上浪费时间?收了视线的老金,这心里头还不忘讽讽一嘲,小声嘟囔说道:“走得跟个瞎子似的,晃摆晃摆的,也不怕撞了人。瞎子就该有瞎子的摸样,出什么门,老老实实呆家里不就得了,非要出来找人嫌。不过话说回来,这瞎子还真该晚上出门,反正对于他们,白天黑夜都一样,这大晚上出门,也免得瞎得看不清四周,胡撞人。”
对于老金的朋友而言,老金这个人,或许还可以,为人也挺仗义,就是他的这一张嘴,实在够欠。尤其是喝了酒一个人后,这说出来的话更是欠得叫人想揍他。
今天连着那么多杯烧酒下肚,脑子烧得有些迷糊的老金,说出的话自然更欠了。虽然他这话是嘟囔的,嗓音也不大,可是在这样的夜,有的时候一句你自以为声量不大的笑讽,却可能顺着风传入别人耳中。
老金刚刚说的那一番话,前头行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听到了,老金并不清楚。只是他的话刚刚落下,那人竟然停了下来。微偏着头,像是在倾听捕捉着什么。本来老金就觉着这个人应该是个瞎子,这会子瞧他这样,更觉着他是瞎子。
无疑了。
本来嘴上还欠着笑,谁知这会子瞧着那人停了下来,心里头倒是莫名觉着有些怪。当即也不带欠嘴说着那些嘲讽人的话,而是加快了脚步,打算从那人身边经过。
因为抄了小道的缘故,所以想要回酒店,他必须从那人的身边擦过去。明明平时也不是个胆小的人,更何况刚刚那几杯酒连着下肚,胆子应该更肥了才是,可现也不知怎么的,就在那个奇怪的人停下脚步矗站在那儿时,他竟然觉得自己的心。
好像有些不安。
说不出的缘由,就是觉着自己的心突然落了空,像是叫什么掐住一般。揪扯紧掐,疼得厉害。
这个男人,面前这个不知打那儿冒出来,忽的一抬头就正面朝着自己走来的男人。
这个男人。
让他感到非常的不安。
就是这一份说不出缘由的不安叫老金的呼吸渐着急促,他也加快了自己的脚步。本来离那个男人就隔不了几步,如今脚下的步伐加快,两人间的距离缩得更短了,就在老金从这个男人身边经过,并且就要擦身离行时。那一刻他没能克制住自己的好奇,忍不住瞥了眼,朝着男人的脸上看去。
这个男人。
给他一种非常古怪的感觉,而人类往往就是一种如此奇怪又自相矛盾的生物。明明对于一件东西莫名的产生了恐惧感,却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就算这样叫自己觉得恐惧的东西极有可能真的会惊了自己的心,还是会克忍不住的瞥了眼,只为偷偷的瞅上一瞅。
瞅,老金最后当然是偷摸着瞅,斜了眼朝着那个男人的脸上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叫老金的心惊了一触,只见这个男人脸上本该亮着双眸的眼睛,如今双眼紧闭。两只眼睛外头结了厚厚的一层痂,光看这男人眼睛上结的那一层痂,就知道这个人的眼睛。
是真的废了。
刚刚看着这人晃行走了过来,老金还笑他走得跟瞎子似的,没想到对方竟然真是个瞎子。这猛的一看,瞧见那人结痂的双眼,老金的心的确“扑”的触了一下。“扑”的一触,的确叫老金的心落了空,不过最叫他觉着自己的心疼揪而起的,并不是男人那结痂的眼,而是当他偷摸着瞥看打量这个男人的同时,这个男人好像发现了自己的审量,竟然扭过头,用那一双结痂的双眼迎对上他的视线。
没错。
就是迎对,因为在瞥看着这个男人的同时,老金敏锐的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也在审看着自己。虽然那一双眼睛藏在哪儿?从什么地方审看着自己,老金不知道。不过他却清楚,那审看着自己的眼,审看的视线是从面前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
诡异的感觉,叫老金的脸色那一刹直接惨了白。就在老金因了这突然升起的诡异之感以及落了空的心跳觉得该自我再嘲讽一次时,那个男人突然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