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东番这里产粮极少,且教育落后,岛上居民有的出海后见识到大宁繁华,回来四下里一说,众人都是羡慕不已。如今若真是将东番纳入了大宁管辖范围,派遣官员过来,那么日后粮食就有朝廷拨发,也会兴建私塾,和对岸的贸易往来也要容易得多,可说是利远大于弊,因此岛主和那些前来送行的百姓们才会兴高采烈。
天黑前就到了泉州港,金凤举回到府衙,还不等将傅秋宁等送进后堂,便见一个官员奔了出来,看见他就拍着大腿道:“我的老爷,可总算是回来了,快快快,请和夫人们去后衙沐浴更衣,圣旨今儿早上就到了,快预备接旨吧。”
“咦?圣旨到了?知不知道是什么事?”骤然听到这样一个消息,让金凤举也是十分意外,连忙伸手将官员往门里让。
那官员也是这一天心急如焚,此时也不觉着有什么不妥,便跟着金凤举从角门进了后院,一边道:“不知是什么事,来传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周公公,下官哪里敢贸然打听?今儿一大清早周公公就到了,只让府衙里人人忙乱,下官本欲派人去寻大人,周公公却说不必,大人抗击倭寇有功,这会儿正该好好玩乐放松。如此看来,应该不是什么急事,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官员说完,金凤举轻轻点了点头,忍不住沉思起来,忽听那官员一拍脑袋,轻声道:“我真是糊涂了,这是后衙,大人的家眷们所在地方,我……我怎么倒闯进来了,大人恕罪……”
金凤举笑道:“无妨,还是我将你请进来的呢。这样吧,你去和周公公说一声,就说我已经赶回来了,正在沐浴更衣,请他稍待片刻。”说完见那官员去了,他才连忙掀开身后轿帘,让傅秋宁下来,一边道:“快点预备,不知这个时候皇上下了旨意,却是为什么。”
傅秋宁道:“我这会儿也好奇呢,俗语说天威难测,好在听韩大人的讲述,似乎倒不是什么坏事。因此夫妻两个忙忙带着几个孩子进了院,让各自带着他们的丫头进去帮着沐浴更衣,这里两人也用了半个时辰收拾妥当,一大家子这才来到院中早已摆好的香案前,见周公公和几个御林军以及小太监早已等在那里,他们忙跪下来。
这道旨意却是大出金凤举的意料,竟然是宣他回京述职的,只是并非官复原职,而是统领京畿营和九城兵马司,并兼任九门提督的旨意。
那周公公读完了圣旨,着实亲热的和金凤举说了几句话,进了屋见左右无人,这才悄悄笑道:“小侯爷就准备起程吧,皇上这可是将您当做心腹肱骨般的重用啊,遍观朝野,也没人能如您这般在御前得宠,日后青云平步,锦绣前程可是指日可待。”
金凤举连忙笑着谦虚了几句,一边就在心中琢磨着皇帝用意,暗道京畿营是太子的势力,皇上为什么派自己去?难道是已经对太子起了疑心?不对啊,太子虽然趁着这段时间排除异己,对反对自己的臣子大加打压,终究还没有过了度,更没有某些大逆不道的倾向,皇上何至于防他到这个地步?再说……这……这不是给了我一个烫手山芋吗?京畿营那块儿,我能把手伸进去吗?
因百思不得其解,和傅秋宁商量了一回,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两人只知道,尽快回京就对了。因此便忙碌起来。又因为金凤举这次奉旨回京实在是太突然,更等不到接任的知府前来,而且就算他想等,太子那边为了拖住他脚步,也一定会迟迟不放新知府过来。因此圣旨中特地写明,让他在知府衙门中选拔一人,暂代知府之职。
金凤举对属下这些官员的心性倒还算了解,当下挑选了一人,便是白张氏的丈夫,那位白大人。这可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要知道,虽然这时候是暂代知府,但是只要没有什么大过失,过个三五月,他这头上的暂代帽子大概就可以除下,那可就是连升两级,一跃从七品官升至成为五品知府啊。
且不是白家对金凤举感恩戴德,恨不能给他供奉一个长生牌位日日供奉。只说傅秋宁和江婉莹,足足准备了三天,才终于是收拾妥帖。或许是因为可以回京,这位婉二奶奶又想起了自己当日当家掌权的威风,因此竟一改往日冷眼旁观的态度,积极帮着傅秋宁收拾起来,这自然让秋宁省了不少心,于是在第四日,一大家人就踏上了回程。
马车来到泉州港口,傅秋宁只觉着周围似乎十分嘈杂,好像有许多人,心中正奇怪莫非今日码头上因为什么事情而聚满了人?谁知等到下了马车,透过斗笠的纱巾看过去,却将她吓了一大跳,只见偌大的码头上,此时已是人山人海,有几十个乡绅模样的人正在金凤举身旁说话,手里捧着一样东西,傅秋宁看过去的时候,他们正将那东西交给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