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点了点头,淡淡笑道:“明白,明白。”
“那么,老夫就在此拟个票吧。”说罢,李东阳便当着诸人的面,在奏疏夏批拟着写道:“此奏前所未有也,若效仿沙俄制,不免徒费民力,臣不敢附议。”接着淡笑着道:“送入宫中吧。”
说着,叫了通政司的人,将奏疏递解去了暖阁。
其实刚看到奏疏的时候,王华就知道叶春秋想要南人牧马的事不大可能得到内阁其他人的支持的,现在李东阳如此发话,叶春秋的这个想法算是真正落空了。
拟票是内阁大臣的程序,奏疏进过票拟之后,会送入宫中,接着皇帝才会有批红。
拟票相当于是内阁的意见,而批红则是皇帝来做总裁决。
不过这些年,下面的部堂和地方官吏,即便是陛下批红表示了支持,可是不少人还是要追根问底,看看这份奏疏的票拟是什么,若是内阁反对,下面的官吏往往人浮于事,不是说圣旨不能遵守,只是县官不如现管,皇帝陛下毕竟不会亲力亲为,可是内阁大臣,却掌握着大家的前途。
而一旦部堂里对这件事敷衍,且不说给事中可能会把宫中的旨意驳回,即便是不驳回,一般也没有人认真去执行。
没有官吏执行和推广这份圣旨,寻常的百姓又懂什么呢?结果最后,即便是有旨意出来,事情也可能是不了了之罢了。
可是王华没有站出来反对李东阳,一方面,他对叶春秋的这个政策也是有所疑虑的,另一方面,此时李东阳刚刚成为首辅大学士,实在不宜驳了他的面子。
众人各自散去,王华的心里却还在想着心事,他对这个女婿,也是又爱又恨,有时候总是会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可是呢,想到他做下那么多了不起的事,有时也挺佩服他的。心里想来想去,一时也不知在这件事上到底是支持不支持他才好。
他在自己公房里闲坐了片刻,便听到外头传来咳嗽声,抬头一看,却见谢迁走了进来。
谢迁也不敲门,二人实在是太熟络了,没有这么多的规矩,谢迁背着手,带着几分笑意道:“王公怎么心事重重的,还在为那份奏疏烦恼吧?”
“哪里,李公不是已经决断了吗?”王华道。
谢迁坐下,看着他案头上空空如也,并没有票拟,便又笑了,道:“我们都认识了那么久了,还想瞒我不成?这份奏疏,云里雾里的,什么沙俄的经验,听着也是玄乎,老夫很是费解,不过……”
说到这里,谢迁却是认真了起来,接着道:“不过这春秋的前头那几句,老夫却是感同身受,治乱循环,可不就是如此吗?历朝历代都逃不过,咱们大明,又何尝不是如此?起初的时候,经历了战乱,百姓们开垦,人口大大的增长,这才有了盛世,可是好景不长,已经无地可以开垦,人口却依旧越来越多,就以咱们江浙老家来论,这是朝廷重要的粮仓,从前一户人家,三四口人,尚且有百来亩地可以维持生计,可是几代下来,这户人家开枝散叶,老老小小几十口,土地却没有增长,再抱着这些地,可是要饿肚子了。就这,还是守住了祖宗基业的,若是加上那些失地的,可让人怎么过?”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