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听了,却想得比寻常人深远。
他没有走上去凑热闹,而是压着眉,心中思量。
看来,一场血雨腥风要开始了,万万料不到春秋这家伙的应对办法居然是用这御胡令,赏金一两,说多不多,说少其实也不算少了。
远处,便传来了叫嚣声:“镇国公都这样说了,弟兄们还有什么可怕的?只要杀人不用偿命,弟兄们怕个什么?”
许多人都跟着起哄起来,这些人已经有了几分野性,再不是关外那些老实人了,在草原上,若是不显得自己够狠够胆,只会被人瞧不起,为人所轻贱,何况每日骑着马四处放牧游荡,体力早就打熬出来了,每日吃着肉NAI,营养也是充分,何况腰间还别着火枪,只是隔三差五地打獐子,打野兔,也早就腻歪了。
“朱老大,朱老大,你来说一句。”
此时,不知道谁说了这么一句,只是等他们回眸,却发现朱老大已经不见了,反而他的帐子里,已经隐隐点起了灯,许多人不禁愕然。
唯有吃瓜群众钱谦却似乎明白了几分陛下的心思,陛下这又是去看舆图了啊。
钱谦不禁紧了紧自己腰带,腰带上别着几把骑枪,心里不禁在想……
依着陛下的性子……
………………
大漠的天气已是愈来愈冷了,一股寒流开始席卷各大草场,雪还未下,在关内可能还只是深秋,可是在这大漠,几乎各大草场却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这里的人其实并没有好坏之分,只是从这里呱呱坠地的人从开始蹒跚学步起,他们便知道一个道理,生活是如此的艰辛,条件是如此的恶劣,人要活下来如此的不易,正因为如此,所以但凡想要生存,想要让自己的婆娘和孩子能够遮风避雨,能够有东西果腹,就必须去拼,去抢,不深谙此道的人无法熬过冬天,不学会这些的人,哪怕只是有一丝恻隐之心,也是致命的。
人性并非本恶,不过高尚的情怀和仁义道德,在这物竞天择的生存法则面前,也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于是,每一个部族都不乏有人开始磨刀霍霍起来,他们已经开始寻觅起目标,有的部族是为了自保,有的,是因为夏日并没有储存更多的马料和粮食,而选择了让别人无路可走,换来自己安然度过寒冬。
已经没有人有心去放牧了,而今年,在这浩瀚的牧场上,在靠近这长城一线的部族眼里,他们显然已经有了各自的目标。
他们没有轻举妄动,不轻举妄动,绝不是他们在等待什么,又或者是他们心怀恻隐,只是因为……他们并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最后被其他的部族打了黑枪。
而汉人的牧场,御胡令也已颁发,除了下令各大牧场御胡之外,还有相关的法令也随之颁出,譬如镇国府随时征募牧人,譬如各牧场之间相互联保。
这些在关内一盘散沙的人,竟无人去质疑镇国府的命令,因为任何人都知道,处在草原中的自己风雨飘摇,唯有团结一心才得以生存,唯有背靠着镇国府,才能度过这个冬天。
这几乎成了每一个人的共识,人在万里之外的异乡,在这布满荆棘的地方,虽然生活比关内要好的多,可是依然不可避免使每一个人有一种不安全感环绕在心头,因此,唯有抱团,方能取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