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了宝象国,送回了公主,自然受到国王一番款待。
倒换通关文牒之后,拒绝了国王的盛情挽留,承君臣送出城西,一行人又走上了西天之路。
一如既往的,一行人又遇到了一山挡路。
唐僧道:“徒弟们仔细,前遇山高,恐有虎狼阻挡。”
悟空道:“师父,出家人莫说在家话。你记得那乌巢和尚的《心经》云心无挂碍,无挂碍,方无恐怖,远离颠倒梦想之言?但只是扫除心上垢,洗净耳边尘。不受苦中苦,难为人上人。你莫生忧虑,但有老孙与大哥在,就是塌下天来,可保无事。怕甚么虎狼!”
唐僧勒回马道:“我当年奉旨出长安,只忆西来拜佛颜。舍利国中金象彩,浮屠塔里玉毫斑。寻穷天下无名水,历遍人间不到山。逐逐烟波重迭迭,几时能彀此身闲?”
悟空闻说,笑呵呵道:“师要身闲,有何难事?若功成之后,万缘都罢,诸法皆空。那时节,自然而然,却不是身闲也?”
陈凡闻言笑道:“悟空说的不错。”
唐僧闻言,只得乐以忘忧。
一行人上得山来,十分险峻,真个嵯峨好山,巍巍峻岭,削削尖峰。
唐僧勒马观山,正在难行之处。
只见那绿莎坡上,佇立着一个樵夫。
你道他怎生打扮:头戴一顶老蓝毡笠,身穿一领毛皂衲衣。
那樵子正在坡前伐朽柴。忽逢一行人自东而来,停柯住斧出林外,趋步将身上石崖。对一行人厉声高叫道:“那西进的长老!暂停片时。我有一言奉告:此山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西去的人哩。”
唐僧闻言,魂飞魄散,战兢兢坐不稳雕鞍,急回头,忙呼徒弟道:“你听那樵夫报道此山有毒魔狠怪,谁敢去细问他一问?”
悟空笑道:“师父放心。等老孙去问他一个端的。”
悟空拽开步,径上山来,对樵子叫声“大哥”。道个问讯。
樵夫答礼道:“长老啊,你们有何缘故来此?”
悟空道:“不瞒大哥说,我们是东土差来西天取经的,那马上是我的师父。他有些胆小。适蒙见教。说有甚么毒魔狠怪,故此我来奉问一声,那魔是几年之魔,怪是几年之怪?还是个把势,还是个雏儿?烦大哥老实说说,我好着山神土地递解他起身。”
樵子闻言,仰天大笑道:“你原来是个疯和尚。”
悟空道:“我不疯啊,这是老实话。”
樵子道:“你说是老实。便怎敢说把他递解起身?”
悟空打量了樵子几眼,笑道:“你这等长他那威风。胡言乱语的拦路报信,莫不是与他有亲?不亲必邻,不邻必友。”
以孙悟空的火眼金睛,自然看出了这个樵子乃是神仙所化。
樵子笑道:“你这个疯泼和尚,忒没道理。我倒是好意,特来报与你们,教你们走路时,早晚间防备,你倒转赖在我身上。且莫说我不晓得妖魔出处,就晓得啊,你敢把他怎么的递解?解往何处?”
悟空笑道:“若是天魔,解与玉帝,若是土魔,解与土府。西方的归佛,东方的归圣。北方的解与真武,南方的解与火德。是蛟精解与海主,是鬼祟解与阎王,各有地头方向。我老孙到处里人熟,发一张批文,把他连夜解着飞跑。”
那樵子止不住呵呵冷笑道:“你这个疯泼和尚,想是在方上云游,学了些书符咒水的法术,只可驱邪缚鬼,还不曾撞见这等狠毒的怪哩。”
悟空道:“怎见他狠毒?”
樵子道:“此山径过有六百里远近,名唤平顶山。山中有一洞,名唤莲花洞。洞里有两个魔头,他画影图形,要捉和尚,抄名访姓,要吃唐僧。你若别处来的还好,但犯了一个唐字儿,莫想去得去得!”
悟空道:“我们正是唐朝来的。”
樵子道:“他正要吃你们哩。”
悟空道:“造化!造化!但不知他怎的样吃哩?”
樵子道:“你要他怎的吃?”
悟空笑道:“若是先吃头,还好耍子,若是先吃脚,就难为了。”
樵子道:“先吃头怎么说?先吃脚怎么说?”
行者道:“你还不曾经着哩。若是先吃头,一口将他咬下,我已死了,凭他怎么煎炒熬煮,我也不知疼痛,若是先吃脚,他啃了孤拐,嚼了腿亭,吃到腰截骨,我还急忙不死,却不是零零碎碎受苦?此所以难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