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下道士这句话将蒋公吓得够呛,他急忙拽着桃下往蒋府的方向走,一路走还一路焦急地问道:“女真可知那妖祸到底从何而起,要如何消除?”
桃下双手藏于袖内,摩挲着卜岁石,迎着冬日暖阳笑得倒是轻松:“蒋公不必担忧,那妖祸逆天而来,平常百姓谁都可能遭殃,你躲也是躲不过的。”
蒋公心道:所以我就是活该是么……
“要说到消除,恐怕天底下只有一剂良方。”
蒋公激动到:“女真尊者请说!”
桃下停步于蒋府前,仰望蒋府高阶横匾,不愧是商贾大家,这宏伟气派。
只不过朗朗乾坤艳阳天,又缝新年,喜气洋洋之下有股阴风不断从蒋府内吹出。
“嗯,是这里了。”桃下摸了摸鼻子。
蒋公的目光从自家门匾的“蒋府”二字移开,想来道友还是识字的……
“这里的确就是蒋府了。”蒋公说道。
“我明白,大老远就闻到一股臭气熏天。”
“臭……臭?”蒋公不明,蒋府家仆勤快,每日都做扫除,更别说今儿还是元日,早起他往坊门口跑的时候就已经看见家仆在打扫门庭了,怎么会臭呢?
桃下指着蒋府上空道:“你看不到吧?”
蒋公伸了伸脖子,什么也没看到啊!
“那妖臭都已经将汝宅上空熏黑了。”
此话一出蒋公心里又是咯噔一声……这位叫桃下的小娘子看上去明媚可人,怎么尽爱说话吓人呢……
桃下不等蒋公动弹就像主人一样往蒋府内走,蒋公跟了上去,叫来家仆准备茶水。
二人入座东厅,家仆将上好的茶水上来之后看蒋公的眼色,马上退下,合了门,屋里就剩桃下和蒋公二人。
“说吧,你家三郎究竟遇到了什么事。”
蒋公说蒋家其实很苦命,蒋府本有三子,长子早年夭折了,次男一心想要步入仕途,但因为他家里是商人的关系一直没办法参加科举考试,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现在他和夫人年岁都大了,家中就只有三郎蒋宥文。蒋宥文年方十八,聪明英俊,年幼时便开始搭理蒋府生意,颇得大人器重,在坊内也是一等一的俊朗。
大约在一个月前,蒋宥文突然跑回家来说他要娶亲,蒋公和夫人都吃了一惊,从未听说他和谁家小娘子走得比较近,如何一上来就要成亲?
蒋公比较开明,问三郎,你看上了哪家娘子跟耶说,耶叫上媒人带彩布衣衫上女方家里纳彩去。
蒋宥文心上人是临近的怀贞坊图府幺女图七娘,二八年华,长得明眸皓齿落落大方,蒋宥文对她一见钟情那叫一个非她不娶。蒋公差媒人纳彩去,偷偷躲在门外看那图七娘,的确是美人胚,三郎的眼光不差。图家亦是商人,两家门当户对谁也甭嫌弃谁,这门亲事很快就定了下来。
可就在蒋家为三郎娶亲操办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发生了一件怪事。媒人和蒋家的家仆拿着女方的名字和八字去合八字的时候,看八字的先生盯着图七娘的名字八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媒人毕竟是老江湖,看他那模样便知其中有诡,俯身悄声问道:“怎么了?有何不妥?”
那先生也是谦逊之人:“吾观这娘子八字怎么都已经是阳寿已尽的命格……可这世间哪有这等奇事?定是吾修行尚浅,汝等还是寻他家解八字去吧……”
媒人为了赚点银子当然希望这门亲事能成,这边先生讲出如此鬼话不是要命吗?媒人急忙拉着蒋府的家仆去了别家看八字,一上去就赏了钱明摆着要对方说好话,这位看八字的先生就识相多了,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将蒋宥文和图七娘的三生三世都定下了。
蒋府的家仆留了个心眼,回去跟蒋公说了这事,蒋公听后心里老大不舒服,但也觉得什么“阳寿已尽”这种话没凭没据的不好相信,人家好好的美小娘怎么就被他说的跟恶鬼一般?再说……看他们家的傻三郎每天痴痴盼着繁琐的俗礼快些结束好早点迎娶心上人的模样,也想要这件事尽快定下。
关于图七娘八字一事也就暂且搁到脑后去了。
就在迎亲的前一日,蒋公和夫人打算去图家拜访一下,主要目的是和亲家图公好好打个招呼,实诚的蒋公也想跟图七娘提醒一声:虽然蒋三郎看上去俊朗不凡,但其实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从小抱着药罐子长大的让她也别嫌弃。
谁知刚刚踏入图家的门槛就见图七娘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冲到院子里抱着大树一顿狂吐吐得蒋公和夫人懵了——原来七娘身子骨更不好啊。
蒋夫人正想要上前去将图七娘扶住,就见图七娘回身抹了抹嘴说道:“害喜真是烦死人了。”
“……”蒋夫人定在原地,蒋公下巴半天没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