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之后,长安城坊里间便流传出这样一件诡异之事。
相传那夜金吾卫巡视到安仁坊时,举头无月光,便以为是被乌云蔽去了。可是再细看却是惊得他们全数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连天乌鸦徘徊在长安城夜空之中,聚拢于安仁坊之上,黑压压一片将月光吞噬干净。元日的红灯笼还未来得及撤去,和那漫天乌鸦的诡秘场景相互映衬,真教人胆战心惊。
这则消息一经流传便取代了当朝皇帝和其倾城妃子的美好爱情故事,成为长安百姓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可是“万千乌鸦袭京师”这等恐怖之事大家谈起时都面如土色,没了谈及“七月七日长生殿”时的盛世太平之相,纷纷猜想着要有一场大灾难来临,人心惶惶。
当朝皇上听闻这件事之后也是烦郁闷心,但他安于享乐已不着手朝政多年,差了礼部尚书去都城门外做一场法礼,以驱魔除妖,还长安百姓顺寐之夜。
进行法礼的那天,沈青颜正好被越红莲差去东市买一些起居用品回来。路过朱雀大道时间法礼马车上站着一群的童男童女与乐工和唱师一起带着鬼怪的面具,从种满槐树的大道间穿过。舞蹈室、乐曲声以及大声喊叫驱妖鬼的声音让路过的百姓都驻足观赏,百姓们也在跟着祈祷,希望那一场乌鸦群所带来的不祥之兆快些消弭。
沈青颜看着这些人,觉得他们当真幼稚。
万千乌鸦的确是不祥之兆妖魔袭京,但就在那当夜,人类害怕的妖魔就已经被越红莲就地正法了。
想起那夜越红莲和万千乌鸦对战的场景,沈青颜就心有余悸,因为那一战让沈青颜明白自己和越红莲道行差距那不止是一个千山万水的距离。
无数的乌鸦在李府上空盘旋聚集,沈青颜发现鸦群竟有自己的规律阵法,它们正在变着阵法寻找突破口,似马上就要发动攻击!
沈青颜的蛇骨剑嗡嗡作响,蛇骨剑已察觉到妖气,即将来袭!
越红莲看沈青颜的表情甚是凝重,对她调笑道:“小蛇无需惊慌,遥想当年十二灵妖是何等的威风,蛇妖沈玉更是大战天庭十大罗汉。十大罗汉幻化出十万天兵,那场面可比这乌鸦好看多了,你师父却是镇定自若,那等风姿……”
沈青颜狠狠地推了越红莲一把叫道:“别在这儿啰嗦!乌鸦来了!”
乌鸦如暴风旋风将沈青颜卷入黑色的漩涡之内,沈青颜被它们羽翼共振所产生的力量拉到空中。
沈青颜闻到瘴气之臭,这些乌鸦常年食腐尸,体内带有的浓烈瘴气熏得她快要睁不开眼睛!她一边用衣袖抹去被熏出的眼泪一边挥舞着蛇骨剑和乌鸦缠斗。乌鸦极有灵性,纷纷躲开沈青颜的进攻,绕到她身后去啄她的脖子后背。
沈青颜后颈与背部的皮肉被啄得千疮百孔,吃疼,咬紧牙关凝神固气,将妖珠送到口中,用力一推将妖气猛然推出,妖气将乌鸦群撕开一个口,沈青颜挣扎着从那缝隙间逃出。
“这些乌鸦竟如此厉害!”还未等沈青颜缓过一口气乌鸦又飞来,血红如钩的嘴张启嘶喊着,那声音从沈青颜的耳中穿入,竟震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发颤!无数只乌鸦同时嘶喊鸣叫,沈青颜捂着耳朵却已经被魔音穿耳,腹中的毒素也被勾了出来,一同发作,令沈青颜痛苦万分,跪地不起。
“小蛇,你真是没用。我不过杀了五百只乌鸦的时间再回头,你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就在沈青颜要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身子轻飘飘地浮起,继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越红莲的声音在她耳边缓缓流淌,让她周身都感觉到了舒适。眼前黄色的仙气将越红莲的脸庞衬托得不那么妖媚,融去了粉黛额黄花钿,沈青颜第一次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将越红莲秀美的五官瞧了个仔细。
乌鸦们重振阵队,在天空中划出一个巨大的镰刀,迂回而来如一只黑色巨箭飞速射来。
“小心……”沈青颜想要下地阻拦,可是这一声说得已然没了气力。越红莲单臂环着她的腰,将她身子依靠在自己的肩头,向着乌鸦来袭的方向抬起一只手,小道:
“小蛇莫担忧,你可记得我是上仙?”
就在鸦群和越红莲接触的那一瞬间,万丈金光喷薄而出,鸦群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那金光包溶消弭。无数的羽毛被金光打散在天空中漂浮,像黑色的雪花缓缓降临人间。
那金光从越红莲的手掌间直穿黑夜云霄,消失在天际尽头。
沈青颜看到有些呆傻。
方才不过是一点小队的乌鸦就已经险些要了她的命,而千万乌鸦却都抵不过越红莲轻松一击?
想来要杀上仙的想法也太过幼稚,越红莲只要指尖一点,沈青颜这只小蛇就会化作一滩泥水了吧……
对不起,师父,您的指令恐怕青儿是无法完成了……
沈青颜的意志飘渺,就快要陷入昏迷。突然唇间有股温暖注入,轻轻地启开她的唇瓣,舔舐她的牙齿。沈青颜被这股柔意惹得心痒,竟不自觉地张开了双齿乖巧地放对方轻松进入。
“唔……”
引起沈青颜腹间剧痛的烈焰之气竟被那个吻往上吸去,经由胃部一路往喉咙冲。沈青颜呕意大作,想要立刻推开越红莲。可是越红莲却紧紧抱着她不让她逃开,沈青颜费尽全力却无法阻止自己出丑,气得眼泪横生。
越红莲双眼睁开,将沈青颜口中的事物吸了出来。沈青颜的喉咙就像被一条蛇迅猛穿行而过,带着冰冷和湿意,其感甚恶。可是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感受到的并不是幻觉,一条黑色的蛇尾在越红莲的双唇间摇摆了片刻,就被她吞了下去。
“你……”沈青颜竟能自己站立,不敢相信,“你做了什么?那黑蛇……”
越红莲将黑蛇整只吞入,脸上竟浮现了红色的妖气。
沈青颜看着越红莲,竟有些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