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耀阳被打蒙了,曲婉婉到是清醒着轻叫着拉住曲母,“妈!你为什么要打大哥?”
那时候他似乎连母亲说的话都听不见了,只不外乎是他从小到大她就一直在对他说的:曲家的长子嫡孙得有长子嫡孙的样子,哪怕做不成什么光宗耀祖的事情,也绝对不能让曲家的长辈跟亲戚看不起,丢了本家的脸面。
他还记得母亲在他记忆里常说的那句:“你跟别的孩子不同,你不是在你爸爸期盼与意料中到来的孩子,他的主观意识里其实根本就不想要你,所以你更要比别的孩子懂事听话,你更要成为爸爸妈妈的骄傲,这样才能让爸爸喜欢你,让爸爸,为了我跟你,离开他原来的那个家庭。耀阳,你要记着,以后妈妈跟你的幸福,可都要靠你。”
所以私生子的名份,在他头上一扣就是七八年。等到曲市长好不容易坚决同原配离了婚后与母亲再婚,才有了曲子恒跟曲婉婉。他虽然疼爱弟弟妹妹,可他们谁也不会懂得那许多年来他在“私生子”这顶高帽下所过的日子。
直到曲臣羽的出现,这个几乎跟自己拥有同样遭遇的孩子,不过是曲市长因为一次酒醉在外无意留下的种,等到多年后他母亲病逝,才由亲戚带着找上门。
他同情那时候她的遭遇,因为感同身受,所以他总格外疼爱这位弟弟。
原想是生活也就不过如此了,努力学习与成为着这周围所有人想要他成为的样子,做曲家令人骄傲的儿子,做弟弟妹妹们的好榜样还要照顾好他们。直到后来遇见夏芷柔,他才意识到,生活也许还有别的可能。
可是这个“可能”总归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他已经忘记当初的这段感情,到底是他们谁先变了质,变了心。
她跟她的家人,开始变着法儿地从他身上捞钱,而芷柔也不再像从前所说的那般爱他,爱到可以就这样与他一辈子却完全不介意名份。她开始争,开始抢,即便明的不行,暗里,她或怂恿夏之韵,或做或说一些根本就与事实相反的事情。
他知道她已经不在年轻,更何况她还为他奉献过十年的青春。他原是爱着她、感激她、敬重着她的。他想不管她与裴淼心之间闹出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不全是她的错处,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用这样的方式来回报一个女人无悔的青春。
可是裴淼心,那小女孩,十七八岁挺直了腰板儿不怕天不怕地的娇俏模样,还是在那一年的大学校园里轻易敲开了他的心门。
她直言不讳地说喜欢他,跟芷柔当年娇柔告白时的模样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她甚至那样爱耍无赖,他好言相劝他恶言驱赶,他使尽了浑身解数也没有能力将她从他身边踢开,可她就是死缠烂打、拼死纠缠,非要将两只貌似不太相合的瓜硬扭在一起,还扬言那就是爱情。
他抵抗着寂寞抵抗着她,可她还是像极具毒性的曼陀罗花,在你不知不觉间缓慢地渗透进你整个灵魂,等你牟然回首的时候才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中毒太深。
他不知道这是否称之为爱情。
就像那一天的曲家,大白天里,明明是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下,可他还是无法控制地要了她的人。又像是那一年的丽江,看到她任意对待自己,为了赚钱不惜作践自己陪别的男人,他又气又怒又难受,泸沽湖地震,他找不见她,就像是丢了魂,好像整个原本好好的世界观,也跟着一起崩塌。 ——
三十年,他不知道一个男人一生中会遇见几次所谓的爱情,又有几个让人意乱情迷的三十年。
他的脑袋成了一滩浆糊,一个是他曾经深爱有情有义为他奉献了十年青春,一个是后来出现却不着痕迹地温暖着他整个灵魂。他想,这世界上的所有事情总归没有办法两全,他给了其中一个爱情,自然只能给另外一个婚姻。
可是,等他准备要将这一切想明白的时候,夏芷柔却带着曲母和曲婉婉出现在了这里。
曲母打了他一巴掌,痛斥他的窝囊以及不清醒。
回到曲家那栋貌似温暖的大房子里,他还是没来由与臣羽发生了争执,只因他知道,这世上若少了后者的帮忙,那小女人其实哪都去不了。
却原来,之前他心底的疼也不过如此。
这世上似乎再没有什么,被自己的小女人以及被亲弟弟背叛来得更让人寒心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