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深盯着剑鞘上的那块白玉,跟十三年前相比,似乎不如从前雪白了。玉能辟邪,所以玄剑上多镶玉,他的罗睺剑上,就镶着一块黑玉。
他跟着白隐到了官道上,看着白隐的背影,心里迷惑一茬接一茬。
白氏长子,这时候不应该早已出相入仕了么。难道白家长子和次子调换了一下,长子走了玄门,次子承袭了权贵?
这也并非没有先例,虽然说规矩在那里,但事从权宜,百姓尚且还有爱幺儿的,何况兄弟天资也各有不同。但高门之家,重视权贵胜过玄门,这是肯定的。从子弟中挑选承袭权贵的那个,肯定是最适合走仕途,也最受器重的那一个。
而白家万千宠爱于一身,明明也就只有白隐一个。
喜怒不形于色,应该颇有城府,确实很适合混官场。林云深想,这样不咸不淡的一张脸,到底是什么打算,他真是看不出来。他大魔头林云深重生了,就站在他面前,这个白隐到底在想些什么,他真想钻进了他肚子里去看看。
天色已明,他们到了一处茶肆,白隐说:“歇歇再走。”
茶肆里除了他们,还有七八个玄门人士在那里歇脚。林云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的直不起腰来,把背上的包袱和剑都拿下来,不无埋怨地说:“这剑死沉。”
白隐倒了一杯茶递给他,林云深接过来一口闷了,茶水还有些烫人,他喝完了之后伸着舌头直哈气。四野里寂静无风,大清早也是有些闷热的。林云深朝那群人看了一眼,却突然听见他们在说朝仙会的事儿。
十月半是玄门一年一度的朝仙会,说是玄门之间的一场切磋学习,其实是一种暗中较量。朝仙会是玄门最重要的一场大会,在西州之所举行,因为没有门槛,人人皆可参加,因此每年一度的朝仙会,可谓车水马龙,人山人海,是一大盛事。
掐指算算,如今九月半,要参加朝仙会的人,是该启程了。林云深不由多听了几句。
“话说这些年朝仙会,怎么都没见到白家长子的身影,他不是走了玄门么?”
“你们不知道么,听说白家长子,如今已坠魔道。不过江东白氏乃是权贵之家,如今朝廷的天师白冲之,人称“山中宰相”,他出面将这件事压了下来,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江东白隐?他入了魔道?”问的人不可思议,旁边听的人,比如林云深,更是不可思议,这也是他想问的。他抬头看了对面坐着的白隐一眼,白隐却面色如常,抿了一口水,那嘴唇有些干裂,脸色有疲惫之态。
“听说……我也是听说啊。这白隐当年不是诛魔有功之臣么?听说他在藏青山发现了林千山的阴术秘籍,动了魔心。那林千山虽然是个阴毒的妖道,可是他的法术是实实在在的高明,当年多少人都败在他的手下。这样的法力,谁不想得到。或许白隐自认压得住邪气,所以铤而走险了呢。”
林云深面色沉沉,看了白隐一眼。
“祸不单行啊,你们听说了么,大魔头林云深,又重现人间了。这一下,天底下就有两个大魔头了。”
两个大魔头,说的是他和白隐?
林云深抿着嘴唇,扭头又看了白隐一眼。
“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有听说?”
“就在前几日,林云深骑着他的那头骇人大鸟坐骑,出现在了藏青山下一个小镇上,几个玄门弟子亲眼所见。”
白隐估计是这才听说他重生的事儿,似乎对他骑着小白大肆招摇颇有微词,因此眉头一锁,看了他一眼。
“更诡异的是,那几个弟子去山里猎妖,竟全部肠穿肚烂而死,如此巧合,又是如此惨烈死法,凶手不是林云深那个魔头,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