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先生当差,一天三顿,每月有钱拿,有衣穿,但先说好,这差不好当,去了得选身体,十五以下,三十以上,那都不要的,身体弱的也不要,这可不是卫所那些烂兵卒,白天要操练,晚上要识字,不论操练过不了,还是识字考不过,都得卷铺盖回家的。”这话听着倒是可信,要求严格才有一天三顿饭管饱,但也是合情合理,至于有钱拿,大伙倒是没指望这茬。
所以,这些日子,硬让他们招了六七百来补入民壮里,那还是文胖子他们把关筛下了不少,因为他们手头的粮草,也就是在那天兵乱的时候,被乱兵所杀的几个富户家里的粮食和积蓄,是直到肥球和朱永领着七百人过来,才有粮草补充的。
至于那些民壮,每天围着县城疯跑,一路呼喊着的:“先生!荣誉!责任!国家!”连怀集县里的老人小孩都会说了。若是给这两个学生一年的时间,把怀集和周边的乡村,通过不断的宣传,弄成根据地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他们没有一年的时间。
尽管这段时间他们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在七千步骑面前,一切如此苍白。
正如肥球所说的,一面城墙再怎么凑,也不过是不到五百人的防守力量,而人家七千步骑想从哪个方面打,就从哪个方面打,怎么扛下去?其实肥球还有顾虑,一旦敌军攻城的势头起来之后,这怀集县城里的百姓,是否还会继续跟着他们抵抗?还是开城门放了侯大苟的义军进来?
“这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庄飞听着肥球的话,却皱起眉头这么说道,他就是那两个雷霆的学生之一,这些日子不断地给民壮上识字课,白天走乡窜里,对于怀集的民情,可以说丁一这边,没有谁比他们两个更清楚。
而另一个雷霆学院的学生何麻也附和地说道:“特别是那些商贾,别看他们面子上多拥护咱们一样,真要打起来,这些人是最不可信的。论道堂因为米铺哄抬米价,车马行偷客人的钱,当铺的老是坑穷苦人,这些天是处罚了他们几家的,难保仗一开打,这边他们就纠结家丁护院来作反……”
朱永听着,却咬着牙低头想了半晌,抬起头来对着肥球、庄飞和何麻做了个罗圈揖,方才开口道:“三位师兄所言有理,小弟方才想差了,现时看来以为,就是那千多民壮,也不能留在城里的,这怀集县城,要不要都罢,若是他们只顾守城,咱们直接把人马拉到梧州去,也比困守怀集等着挨打要强。当时,这种可能性不大,方才报他们前军在岗坪憩息,咱们若是现时出发,在关塘应能截下他们!”
“怀集县城真的就不管了?他娘的,你们比我还疯啊?”肥球不禁失声惊叫起来。
庄飞想了想,跟何麻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道:“交给论道堂去主持,不管是那些商贾做怪,还是论道堂玩什么那妖蛾子,只要能拦下这股侯大苟的兵马,回师过来,重取县城不是什么难事,何况那些民壮都是本地人,不论是商贾也好,论道堂也好,总不能把本地子弟拒之城外吧?”
其实他们根本就没有真正很认真地去考虑县城的问题,只不过四人都下意识地没有去揭开那个话题:要大伙都死在关塘了,县城怎么样,还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当论道堂那三十一个长者听着要他们主持城防,一个个都慌了脚手,这些日子倒是过得爽,不单受人尊敬,而且仗着文胖子他们那千余民壮,想打压哪家店铺,就打压哪家店铺;想处置哪个奸商,就处置哪个奸商。但这回听着要尽起城中民壮出去迎敌,他们可就慌了:要是那些商贾和混混,起来报复怎么办?
但肥球和朱永他们,这时哪有心情去理会这茬?肥球被那长者抱着胳臂没办法,只好扔下一句:“先下手为强,慢下手遭秧!侯大苟的军马要过来屠城,你们说与大家听,再召集上一些人手往城墙上一站,那些商贾和混混,想来也不敢造次的!”那些长者听着,深以为然,纷纷去传播肥球这侯大苟“屠城”的谣言去了。
“这主意不错。”朱永在边上听着,却是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