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海茄茄所说的,如果分胜负,他必能胜之。其实他是客气,诚实地讲,是他必能轻取之。但生死相搏就不同,当劲风掠到眼前,下意识便会眨眼;当看着刀光斩下,在运动神经反应跟得上时,在身体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便会闪避,这是人的本能。
但当丁一持刀在手,他根本就抛却了这种最为原始的本能,完成任务便是唯一的目的。
什么跪不跪,不过是籍口,真实的原因,不过就是他的战场创伤综合症,也就是创伤后精神紧张性障碍,一直跟随着他,哪怕他来到大明年间也不曾离去,而经历了多次的冷兵器沙场战事,这种创伤综合症愈发的严重。通俗一点地讲,也就是当丁一握起长刀,他就处于一种间隙性精神病发作的状态了。
在这种发病的状态下,不干掉对手,他根本就是处于无法自控的情况。
“唐赛儿,你知道我为何要冒着受伤甚至死掉的危险,拔刀一战吗?”丁一冲着唐赛儿,侧着脑袋发问,事实上丁一知道他自己的问题,他也可以用更安全的方法来解决问题,比如说用枪,但他还是选择拔刀而战,便是为着:“我怕杀错人。”
听着丁一的话,唐赛儿立刻后退了三步,扯开身上外套,里面一身紧身短打,两排飞刀就插着皮套上,看上去怕有二十来把,她冷笑道:“伪明这几十年杀不了老身,丁容城以为是伪明皇帝手下留情么?”她又不傻。哪里听不出丁一今晚根本就不是来跟她谈事,而是要来杀人的。这时节,如何还有什么招揽丁一的心思?唐赛儿不是能三顾茅庐的刘备,她在谋划之前就很明确的划出了下线:丁一不投白莲教,便杀了他。
丁一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穿上衣服,慢条斯理地系好衣服,方才提气开口道:“诸位江湖朋友,愿随丁某去边关杀敌。解救百姓的侠者,请退出酒楼之外,今日唐赛儿约我赴宴,却是蓄谋暗杀,这必定是要做过一场的,故之免得错手误伤好朋友。”
立刻就有白莲教的人吼叫道:“狗官,休得鼓惑江湖上的好汉子!”、“我等他娘的才不会给伪明卖命!”、“狗官。今夜就是你的死期!”、“圣教神功护体,刀剑不入,大家不要怕!柳大侠是还没入得圣教,没有得到传法,才会被这狗官所趁!”
但也有丁一的仰慕者高叫道:“容城先生,吾等自有一腔热血。愿与先生共进退!”、“生死寻常事,能与丁容城联手御敌,便是人生快事!”、“不错,丁大侠,要什么做您给个章程!咱这一百多斤。今夜就搁这里!”
唐赛儿此时身前已有七八人涌了上来,全都取了兵刃在手。团团把她护住。只不过唐赛儿的脸色很难看,不是因为丁一翻脸,她也是做大事的人,这一可能不是没想过,她是没有料到,近二百位江湖豪雄里,还是白莲教请过来的,居然有三四十人,愿意和丁一共进退!
这绝对不是她想要的局面,就凭丁一刚才斩了柳铭那一刀,有三四十人护卫着他,唐赛儿把丁一留在这里的念头,就很难达成十成十的掌控,若被丁一脱出,她很明白,整个香山县左右,经营了数十年地盘,只怕便会被他连根铲起!
她暗暗冲着身边的手下低声说了两句,却是教他们马上就溜出去,去将早已发令召集的四乡八里教众,放入城来,今夜守城的,就有一个城门是白莲教的人,想来四乡八里的教众,也应到了城外,哪怕血洗香山县,也一定要把丁一做掉才行!
此时却听丁一朗声长笑道:“各位好意,丁某心领,只是十万铁骑也留难不了丁某人,何况白莲教这些连关外都不敢去,只会龟缩在暗地里装神弄鬼的鼠辈!诸位先在外面稍候片刻,待得此间事了,丁某却与大伙一起参详,如何用你我手中长刀,卫护边关百姓,重返碎叶,恢复汉唐荣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