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如珠,凉风习习。
初春乍暖还寒,深冬的寒意尚未完全退去。
县衙后院。
周坚刚刚练了半个时辰的枪法,就有随从进来禀报,“公子,皖县来人求见。”
“皖县?”
周坚怔了下,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沉声道:“带进来。”
随从领命而去,不多时,带了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快步来到后院。
“小人拜见大公子。”
汉子看到周坚,连忙快步趋前几步,纳头拜倒在地。
“周兴,你怎么来了?”
周坚满面愕然,心里却已经料到了一些始末,这周兴是周府的家将,一直在皖县府衙中充当护卫,现在却来了己吾,不用想,也知道是父亲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事情。
周兴双手捧上一封书信,恭恭敬敬地道:“小人奉管家之命,来给大公子送信。”
周坚取过信,拆开扫了几眼,就随手收起,面无表情地道:“你回去告诉周良,就说信本公子收下了,若有闲暇,本公子自会回皖县见父亲。”
“小人遵命。”
周兴不敢多说,恭敬领命,随即拜别离去。
周坚脸色阴沉,如同枪杆般立在院中,半晌没有言语。
周武低声问道:“公子,可是老爷已经知道了?”
周坚点点头,不愿多说,问道:“冯习怎么样了,可曾把事情办妥?”
冯习就是前几天晚上欲图刺杀他的那年轻汉子,周坚听说冯习与各乡任侠交好,就将其派去招募乡勇任侠,多收亡命之徒编组训练。
周武道:“已经招募了五十人,在河阳亭。”
周坚欣然道:“下午你跟我过去看看,这五十人就交给你训练。乡勇任侠虽然多是些桀骜不驯的亡命之徒,但若训练得法,比训练流民要省事的多。”
周武答应一声,又道:“己吾境内怕是没有多少流民,属下已经让人传出消息,只要是逃难的百姓,都会按人头分分田地种子,安置户籍,估计用不了多久,周边邻县的流民听到消息就会前来。”
周坚嗯了一声,“粮食有多少?”
周武答道:“这几天陆续购买了两一千多石,不过要想安置数千上万的流民,一千石粮食远远不够。现在才刚开春,要挺到秋收,只少也得两万石粮食,才能安置上万流民。”
周坚道:“那些地主豪强粮食都快堆成山了,收购两万石粮食不难吧?”
周武道:“粮食多在地主富户手中,两万石应该没有问题。”
周坚嘱咐道:“切记购买粮食和军械都以官府的名义进行,否则我们这么花钱,难免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最好想办法让那些大户都捐些钱财,就不会惹人怀疑了。”
周武道:“公子放心,属下明白。”
周坚点点头,回屋脱掉官服,换上一身锦袍,白色披风,带了几名随从出了府衙。
王全还算比较尽心,县城的治安有了些新变化,街上的无痞无赖少了许多。
周坚一路从北门出城,也没有在街上看到几个无赖。
不过,在经过集市时,却看到两个税吏将卖鸡蛋的老太太的篮子掀翻,满满一篮子鸡蛋碎了一地,红的黄的溅的满地都是,老太太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却不敢说什么。
两个税吏大声喝斥,好像要收老太太五十个钱。
一篮子鸡蛋能卖几个钱,一个鸡蛋两文钱,三四十个鸡蛋也就七八十钱。
要是真交了五十文钱的税钱,老太太辛辛苦苦卖五十个鸡蛋,还要赔本。
周坚看到这一幕,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这个年代的百姓朴实,只要有口饭吃,老百姓就会默默地忍受统治阶级的压迫和剥削,不会站起来反抗。
百姓造反,那是因为没有了活路,不得不造反。
反过来说,如果老百姓全都造反了,统治阶级还能统治谁去?
百姓是统治者的根,不给百姓活路就是自毁根基。
周坚明白这个道理,最看不惯的就是地主豪强欺压百姓当下催马奔了过去,马鞭指着两个税吏,沉声问道:“为什么要打翻人家的鸡蛋篮子?”
年纪略大的税吏脸上有一块胎记,模样十分丑陋,漫不经心地斜了周坚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老子在收税,这刁民敢抗税,老子把他的鸡蛋全打烂又怎么了,大爷高兴,**是哪里冒出来的,也敢多管闲事……”
“啪!”
税吏还没说完,脸上就挨了一记马鞭,原本就丑陋的脸上立刻泛起一条血槽,捂着脸踉跄跌退好几步,大声惨叫起来。
周武收起马鞭,跳下马大步上前,将胎记税吏拎了过来,脸色十分不善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县令大人也敢骂,你这狗奴才胆儿可真肥。”
“什么,县令大人?”
两个税吏闻言吓了一跳,另一个正准备上前动手的年轻税吏惊呼一声,连胎吏税吏也顾不得惨叫了,张大了嘴巴,半响说不出话来。
四周围观的百姓也一阵哗然,只是这年代的老百姓怕官,没有人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