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着气出了府门匆匆朝着通记赌坊赶去,人才刚至离着赌坊约离数十步时,这怒焰烧焚的萧楚愔却止了步。因着大小姐止步,边上相随的萧福厢竹以及萤草也随之顿了,瞧着萧楚愔紧蹙的眉,厢竹询道。
“大小姐,怎么停下了?”
“是啊,大小姐您就快点吧,这要是去晚了,大少爷恐就该遭罪了。”萧福乃是萧楚杰的贴身小厮,自家少爷现还在赌坊扣着,他这厢当然着急。只是这着急的急劝却换来萧楚愔一瞪,瞥了眼直接冷扫斥之,萧楚愔说道:“就算真遭罪,那也是他该。”
一句话,透了怒,怒斥之后萧楚愔这才看向厢竹,而后在她耳边喃了几句。轻喃之后,却见厢竹面露微诧说道:“大小姐,你是让厢竹?”
“这通记赌坊可不是个讲理的善处,未雨绸缪也免得到时真出了事,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你速上府衙通报,就说在通记赌坊外瞧见一可疑男子,与前段时日张贴的通缉犯有些神似,虽不能肯定又恐着天子脚下万一真入了贼子,恐不好,故而上府衙通报。”
天子脚下,天威岂可容污,就算只是神似,想来府衙也会派人出来审查。明了意也叫厢竹心清,当即清了大小姐用意,厢竹这才欠身随后匆往府衙赶去。待厢竹转身离后,萧楚愔这才吐了口浊气随后将视线搁落到赌坊的牌匾上。
不过交代几句话的功夫,这赌坊进进出出便不下数十人,视线搁落随后咬牙一戾,萧楚愔说道:“又是这一家赌坊,这种害人利己的地方,就该叫人封了。”这话落后边上的萧福忍不住说道:“查封,大小姐,这赌坊可是正经营生,恐怕官府是不会查封的。”
“正经营生?”一番哼,面带笑,萧楚愔说道:“所以你和你家大少爷就动不动上这正经营生处给人家贡献银子了。”
“这……”
“少给我这的那的,等我先进去收拾里头那个不长记性的主,回头再和你慢慢清算。”说完再厉横扫,随后才朝通记赌坊走去,余下萧福在那儿哀怜叹气,最后只能苦道自己命苦,这才急随大小姐入了赌坊。
赌坊是个三教九流齐聚的地方,就算是天子脚下的赌坊,也是如此。才刚踏入赌坊,里头的浊气便熏得萧楚愔直蹙眉,抬了手用袖口轻掩口鼻,萧楚愔一眼横扫。通记赌坊做得极大,若说也算京都内一等一的大赌坊。既称得上京都一等一的,这里混杂的人自然更是鱼目混杂。
整座赌坊内,如今一眼扫过少说也有近千人,有的十几二十人围在一桌,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处,所行皆是下赌之事。赌坊内吵杂,时不时传来咒骂以及呼声,虽热闹却也是个叫人喜不起的地方。
这种浊气四蔓之处,要不是非得来这儿找那个不省心的胞弟,就算八抬大轿,她也不来。打从进了这儿眉心便一直蹙着,判扫之后萧楚愔这才看着萧福,问道:“你家大少爷呢?”
询了问,边上的萧福也缩了脖,许是觉着人都已上了这,要是再不老实恐怕回去自个真吃不了兜着走,萧福这才摸了鼻含肩说道:“大少爷,想必还在那儿。”
说完朝着赌坊内某一处瞥去,顺着萧福瞥瞧的方向瞧去,当寻到那熟悉的身影时,萧楚愔笑了。人是勾笑,不过磨牙的声音倒是响的,气得磨牙视线直接勾定,连着说了几遍“好啊”,萧楚愔甩袖直朝那儿走去。
赌坊内,有人小赌,有人豪赌,而此时这赌坊内赌得最豪的,便是面前这桌。所赌之事并不稀罕,而是赌坊内最常见的掷骰子。赌大或者赌小,若是想要碰运气还可试着押豹子,看着好像是一种还算公平的游戏。只是此时在赌桌上豪赌这人,显然今儿的运气并不好,已不知连着赌了多少把,竟没一把押中。从头到尾不知输了多少,却仍不肯罢休。
这在赌桌上不肯认输的青年,虽模样端庄瞧着还挺老实,可为人却是十足赌徒心性,不愿认输总是觉着下一盘必可翻盘。便是因着这十足十的赌徒心性,在赌坊连着耗了许久的他,身上已无赌押之物。
前一局押了大,萧楚杰那一双眼便直勾勾盯着荷官手中的骰蛊,身子前倾整个人都压撑在桌上,双眼勾直瞪眼直盯。耳边听着荷官“买定不离手”,当骰蛊摇起,萧楚杰的眼睛瞪得更圆了。瞪圆的眼,看着骰蛊在荷官手中速摇,待骰蛊重搁放在桌上,萧楚杰的双眼也瞪到极限。
瞪着眼,看着荷官揭开骰蛊,当骰蛊内的数置于众人眼前,萧楚杰整个人都恹了。买定不离手,他刚刚押的是大,谁晓得这一次开出的竟是小,骰子一开,有人欢喜有人叹,而其中最失了力的便是这萧家大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