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叔的担忧,萧楚愔自当记在心上,连着眸中也带了笑,萧楚愔说道:“练叔你就放心吧,楚愔没练叔想的那么娇弱。再说了,就是因为这些事总是交给下面人处办,至今我是样样事事都不清的,所以才叫人蒙了这么久,遭了这么多骗。如今我乃萧家家主,想复了爹爹当年雄业,这点辛劳岂有受不得的理。”
“可是……”
“练叔心疼楚愔,楚愔心里明白,不过练叔也是跟过爹爹的,当晓得有些事可不能只靠下面人奔走。咱上位的,若是事事都要别人帮着跑腿,莫说好些事到最后都不清不楚,便是这底下的人,久了也没几个人愿意服的。”
“这底下的人怎会不服小姐?”听了萧楚愔这话,练叔便觉得来气,只是这一份来气换来萧楚愔一笑。看着练叔,萧楚愔说道。
“楚愔和那几个混小子,都是练叔看着长大的,如今爹爹走了,对于楚愔而言练叔便是楚愔的长者。这家中上下事无巨细,楚愔皆未瞒过练叔,所以练叔也当清这布坊以及茶坊的事。布坊的孙掌柜,是个念旧情的,所以不曾害了萧家。不过那茶坊,想来这一事练叔也当听闻。”
“是听竹儿说过。”
“既是听厢竹提及,那么练叔也当清楚愔方才那话,究竟何意。茶坊不止京都这一位掌柜,那远在远洲分坊处,可还有一名主事的。这主事的是当年爹爹亲聘,虽是亲聘,不过这五六年过去,谁晓得这位亲聘的主事,可还记得自己受聘于谁,又当替谁办事。茶坊这年年上涨的本钱,楚愔总觉着同这位主事有着不可割舍的关联。每一年都是遣着下人去办,楚愔并不是疑了谁,只是这数年下来,总觉着有些事,还是得咱亲自去探探,心里头才安生。”
远在外头,就算真动了什么心思,便是摆到了台面上,也没人能管。萧楚愔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算练叔心里头再如何的疼惜,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看着自家大小姐,说道。
“小姐此话,练叔明白。”
“既是明白,那远洲之行所需,便劳烦练叔了。”
“这出行之事大小姐便交给练叔吧,不过……”
“不过什么?”这忽的“不过”叫萧楚愔定了神色,看着幽着轻叹的练叔,萧楚愔问道。
问后见着练叔摇了头,说道:“没什么,只是觉着大小姐这脾性是越发像了老爷,一旦决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大小姐现在是能拿主意的主,所以大小姐吩咐的事,练叔都照办。只不过这一次离京远洲,大小姐可得带上厢竹和萤草,身边有这两个丫头伺候着,练叔这心里才能安生。”
果然心里头还是担心,不过还好,让她带两人总比一番大道理来得强,当即笑着应了,萧楚愔说道:“练叔,知道了,这两个丫头我会带的。若是不带这两个丫头,小姐我平时的衣食住行哪个管?总不得都亲力亲为吧。”
也只有这回魂后的大小姐才会偶着用这种撒娇的语气同自己逗趣,可叫大小姐弄得无奈,一番叹笑练叔正打算离开置办远洲之行当需事物。谁晓得人才刚刚动了身,还没往外走上几步,便叫萧楚愔唤住。
“对了,练叔,我还有一事要跟您说。”
“大小姐还有何吩咐?”忙停下,随后看向萧楚愔,听她说道:“这次远洲之行,我总寻思着也该带上一两个混小子,让他们多少务务正业,别整日懒散在家里当什么逍遥公子。所以练叔准备的时候,连着楚恒楚瑞这两混小子的行囊一并备了。哦,对了,还有宁儿的,此次离京,我会顺带领着宁儿上一趟苍腾,这该准备的礼数,练叔可别忘了。”
苍腾,那个差点将自家小少爷气出病的苍腾,没上苍腾讨个说法已算给了面子,大小姐竟还要领着小少爷上一趟苍腾,而且还要练叔备了礼数。大小姐这心里头究竟打了怎样的算思,厢竹这厢可懵了。当是杵在边上,看着自家小姐,厢竹说道。
“小姐,小少爷对苍腾可是一肚子的火气,小姐怎会想着带小少爷回苍腾,而且还要我爹备了礼数。小姐,您这样可是会给小少爷添堵的。”
“堵,就算真的添堵,咱萧家也是大家,该有的礼数也不当忘了。的确,这苍腾是耍了宁儿,可不管怎么说也当过宁儿几年的师傅。这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理,咱们可不能忘了。就算心里头怨着,以后也懒着去了,该有的拜会也还是得备着。练叔,这明面上的礼,就劳烦练叔费心了,至于这暗下的,我自有主张。”
前头的话说得大气,可后头那半句,明显揣了他意。
厢竹便知,自家大小姐可不是那等能吃亏的性,本就不是个能吃闷亏的主,更何况这一次事及的还是小少爷,没将苍腾闹个人仰马翻已算大小姐大度,哪还能真的备下大礼。当即心中一乐,连着面上也带了笑,厢竹倒是会意而不明意。而对面的练叔,显然也明了大小姐的意思,一番轻声摇叹,最后说道。
“既然大小姐让练叔备了明面上的礼,那么练叔这就下去置办了。”
“辛苦练叔了,哦,对了。练叔,我不在的这段日子,家里头和生意上的事,就劳烦练叔多费心了。”
“小姐这话说的,家里头的事练叔自当事事放在心上。至于这生意上的事,这府里头不是还有大少爷,想来大少爷会处理妥当的。”
他只是萧府老奴,哪能多加插管生意上的事,故而萧楚愔方才那话,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还留于家中的萧楚杰。大少爷还在,他这管事的可不好插手,只是对于萧楚愔而言,就是因为大少爷在萧家,所以这萧家上下的事她才请了练叔多费心。
就在练叔的话落后,萧楚愔的唇角明显抽了些许,连着抽了几下,连着面色都变了。一番沉凝后,萧楚愔说道:“大少爷,练叔的意思是,让我把家里的生意丢给楚杰?”
“大少爷就在府里,当是如此。”
“是当如此,不过练叔有没有想过,如果真全丢给楚杰,等我们回来,萧家会不会连地契都压在通记赌坊了?”
这可能性他还真忘想了,因话转思,而后面色都变了,练叔干脆默而不言。
萧楚杰。
这萧家的大公子,现在是有大小姐压着,所以没敢动弹,可大小姐要是一走,没人能管,谁晓得会不会将整个萧家都掏空了。
这种完全可能发生的事,还是提前扼杀较为妥当,当即练叔也不在说什么家中生意交给大少爷的蠢话。只是揖了礼,让大小姐放心,之后才转了身离了书房,去置放大小姐南下所需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