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搁在平日,倘若不是个好应付的主,因着心中怜疼花坊里的姑娘,萧楚恒也会知言三分,提醒鸨母当注意哪些事,免得埋了罪。
可今儿萧楚恒竟是一声都没开,饶是鸨母已经挤堆的笑,换来的也只是萧楚恒无声一叹。摇着头,看着那盼请的鸨母。楚恒说道:“妈妈,并不是萧某不要直言,只是这有的人的身份,可不是你想知便可以知的。要知道这晓得越多,命可就能没得越快。”
这提警的话,直叫鸨母的心连着“扑腾”乱颤,当是明了楚恒话意,鸨母连忙点着头应着。那快点的神态,面上也是多了几层谨凝,便是瞧着鸨母那宛若知道什么又不敢再询的模样。楚恒错了眸再瞧了一眼长姐,方才回了头再道。
“这是身份虽然是不能明说的,不过我与红袖招的知恩姑娘也是知己,有件事还是得提醒一下妈妈。这人,可不是妈妈能随便招惹的主,便是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出事的。还有便是,妈妈若是有空闲在这儿询这些不当知的事,倒不如去看看如烟姑娘可是妥了,这一晚的千两黄金,可不是用来候等如烟姑娘更衣的。”
话到这儿,比什么都没说更叫人觉着揪颤,可是瞧着萧楚恒这一副正色的凝盯,以及那处陪着那位公子的萧家大少爷。皱叹着眉眼想要制止那位公子哥与姑娘调情,却又不知从何处开口的郁结模样,鸨母心里头也转了不少的心思。当即也不在笑呆,而是与萧家几人赔了笑,随后转身退出厢房,去询柳如烟可是好了。
女子更衣,素来麻烦,身为女子的萧楚愔自然清知。只是再如何的麻烦也不当许久过去仍不见人踏入,虽鸨母已遣了不少姑娘作陪,可他们今儿来这儿可不是陪这几个姑娘消遣的。
女色这东西,萧楚愔当然没兴趣,玩闹上许久也是无趣,她本就不可能对这些香柔体软的女子起什么心思,如今时间久了,更是觉着烦聊得紧。萧楚愔腻了,长姐又在边上杵着,萧家两位少爷自然也没心思去搭理身边的美人。
一双眼睛就瞅着搭落在长姐腰上时不时想要敬酒的姑娘,萧家大少爷时刻恐惊着姑娘的纤手往下挪移。这要是胡乱蹭摩,万一触到什么不该触的,这萧家大小姐一生的清誉怕是没了。
这厢时时刻刻挂记着长姐,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乱了心绪都想不出个由头将那位姑娘从长姐身边遣开。反之那处的长姐,竟是悠闲意惬得紧,这边小美人调上几句,那边小纤手摸蹭几下,左右逢源一个姑娘都没落下。
每个姑娘都留了心平等对待也就罢了,竟还能空出心神询道。
“这如烟姑娘更个衣,倒是费时,怎的,难道还要盛装艳抹吗?”
艳抹。
这花坊里的姑娘的确艳抹。
不过盛装?
就算再盛的妆,对于花坊的姑娘而言,那身上的衣服也不会里三层外三层,个个轻薄得紧。怕是手一挑身子一扭,那可以泄的春光跟不能泄的春光,都一并泄得干净。一门个心思都在长姐身上,以至于他们都险着忘了,自己可是掷了千金来看花魁的。
当下就好似发现一条能将这些个姑娘从长姐身上剔赶的法子,萧楚杰急忙扭了头问道:“那如烟姑娘怎么还没来?”
急着询问,随后扭了身正打算吩咐边上丫鬟出去问上一问,谁曾想着落询的话还没出口,那厢的门却已推开。出门请如烟姑娘一请便是半天的鸨母,此时从外头走了进来。
因是鸨母入了内,萧楚愔也正坐了身子,微偏了身想瞧瞧柳如烟是否随在后头。谁知这一偏瞧身后却空荡无人,当下眉梢已挑,萧楚愔说道。
“哦?怎么只有妈妈一人?如烟姑娘呢?”
“这位公子,两位萧少爷,这如烟姑娘。”
话应答,声却顿踌,一副想言却又不知才从何处说起,那踌纠的模样落在萧楚愔眼中,当时已明几分意。眉梢往上再次一挑,身子自然后倾靠在美人榻上,萧楚愔含着笑问道:“妈妈,是不是如烟姑娘偏巧不舒服,这会子来不得了。”
“不,不是的……”
萧楚愔这话可没透带斥意,很是寻常,甚至还加了几分调笑。只是因了她出手实在阔绰,加之萧楚恒方才嘱叮这可不是个能随意招惹的主,以至于鸨母现在心中已是恐惊。她这看似不怒不气的话,反叫鸨母心中更惊,当下连着摇摆,神态更是显了几分急。
她这厢连着摆手,那厢如烟姑娘始终不得见,便是个人,也得询了。
有些漫散,也没显了急意,就只是坐在那儿看着鸨母,萧楚愔说道:“既然不是身子不舒服,那可否烦了妈妈解释一下,如烟姑娘为何到现在还不见身。”
“这……这个……”
“妈妈,我们可是使了银子的,这千两的黄金,妈妈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哥几个坐在这儿苦等吧。我说妈妈,这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这银子我们都已经使了,却只等不得见,妈妈这样,可不厚道啊。”
看着鸨母,笑言说着,再瞧了鸨母面上那踌思的模样,抢在她开口给出什么客虚的假言,萧楚愔接了说道:“这茶啊,酒啊,小美人啊,我们也腻了。从方才到现在,便是盛装艳抹,这当口怕也够换上一二回了。妈妈你可别跟我说,这会子如烟姑娘还在更衣?我在京都虽然算不上名号,不过审纠一些事的本事,还是有的。妈妈,这如烟姑娘究竟为何还不来,可否劳烦妈妈给个准话。”
心中早已断明此人非一般寻常人物,如今听她这般胁说,更是难定心安,当下心已杂乱,便是一番搅思后,鸨母如实说道。
“几位公子,对不住了,如烟姑娘她眼下,怕是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