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外头三人顿时僵了,尤其是方才还在叹感柳如烟姿色略胜长姐半筹的萧楚恒,这一刻直接闷沉了脸。一副大难临头的苦愁模样,楚恒看着自家大哥忧着神色问道。
“大哥,我方才的嗓音,很大吗?”
他方才可是克了嗓音的,加之现在所处的位置离长姐那处也有些距离,按理来说当不会叫长姐听了去才是。虽是这般想着,可如今事实搁在眼前,长姐方才那一声呵明显带了杀气。
这带杀的斥喊,已让萧家三少惊了心,不住想着长姐之怒可是因了方才那调笑的一语。就在萧家三少踌思当不当进去时,里头等了许久也不见三弟进屋的萧大小姐再度怒了。声再起,萧楚愔喊道。
“叫你呢,没听见?”
这话落了,在听不见便是寻死,当下面色更是踌叹,在大哥以及厢竹那“一路走好”的怜惋下,萧楚恒这才长吸一口气朝着屋内走去。
长姐的火气不好消啊,他可得仔细哄着,莫不然因了一句话惹得长姐怒了火。
太得不偿失了。
长姐突然的怒喊,叫刚刚说了混话的萧楚恒揪了心,恐着长姐听见唤了自个进去寻晦气,故而进屋的时候萧楚恒已堆了勾哄的笑,连这一番赞语便是如山崩倒。一进屋就是不停的蜜赞,若是要说耳根子听起来实在舒爽。
只是无事献殷勤,不是奸就是盗,故而楚恒这一番香喷喷的马屁刚刚拍出,萧楚愔就敏锐察觉到这混小子心里头有鬼。心中有鬼,自然探个究竟,却非眼下要紧之事。
待看着楚恒进了屋便马不停蹄朝着自个走来,又是捏肩又是捶背,萧楚愔一面享受一面说道:“从今儿起,不许再上红袖招。”
手上的力道正捏得顺,恍着竟听了长姐这一番话,当下手上的力道没把好,险些重了。急忙正色浅收力劲,楚恒一副心虚询道。
“长姐,好端端的,怎就不让上红袖招啊。”
“怎的?怎了?莫不是你这心里头还记挂着青楼歌坊,一门子心思都飘那了?我素来的教诲,难不成全都抛之脑后?怎的不能去,看来你平素没少瞒着我偷摸着去啊,看来咱姐弟两还得寻个时候,好好坐下来谈谈。”
这前一刻可是说着红袖招,怎就一句再正常不过的反询,却能叫长姐牵出这事。当即萧家三少心里是委屈的,闷下的神色,手中的劲也跟着顿了几分,便是片顿回神,萧楚愔听见身后三少叹闷回道。
“天地良心,长姐的教诲三弟岂敢忘,便是这京都的烟柳花巷,三弟都许久不曾去了。莫不然也不会时隔半月连着师师姑娘的花魁之名叫人夺了也不甚清知。”
他们家现下,何人何事逃得出长姐的眼,故而长姐的这一番冤枉,三少是不接的。楚恒是都敛了性,萧楚愔心里也清,到也是闻了他这闷声的回,萧楚愔也没在说什么,只是浅顿了半响示意他左手的力道再重一些,萧楚愔这才说道。
“横竖你这性,这辈子怕是注定这样,改不得了。我也没指望你彻底敛了性子,所以这烟花青楼,偶的一两次我也懒着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不过……”
能从长姐口中听到这样的话,着实吓惊,这萧家三少还没理清长姐这话究竟是真,还是又给自己挖套时,那“不过”二字便出了。
长姐此话有没有设套,眼下便是细寻的时候,所以在听闻那“不过”二字,萧楚恒便先收了心,静待这“不过”的下文。
话是微着顿,却也没叫楚恒等上太久,就片刻的一顿,萧楚愔说道:“旁处我不管,不过这红袖招,断不许你去。”
一句话,切咬牙,便是压咬挤出的话,叫楚恒笑了。
“噗嗤”一声,楚恒笑道:“长姐可是因了如烟姑娘。”
“便是因了她,怎了?”
毫不避讳,直言道意,萧楚愔说道:“我便是瞧她不顺眼,又怎了?总而言之,这红袖招有她一日,谁也不许再踏,若是让我晓得你们谁改挪了萧家的银子上红袖招赠了那些人使,就等着受罚吧。”
女人的气性,实在难解,尤其是涉及到另一个女人,并且明摆着事事样样都高自己一半截,这一份气性就更难解了。
长姐的不悦,如今已是清明,虽说那柳如烟实在世间罕稀的美人,也真让楚恒醉了心。可是在如何醉心的美人,若是为此开罪了长姐,也是不值的。
罚语已再前,便是再如何色胆包天,萧楚恒也不会明知有罚还顶风作案。毕竟长姐的责罚往往出其不意,叫人防不胜防。
不愿受了长姐的罚,固然是要点,不过心里头最根本的还是不舍得长姐动气。
正如柳如烟邀了长姐赐教时,心中闪过的那一丝念。
美人固然难得,可长姐毕竟才是唯一,这护短可不只是萧家大小姐的性,萧家众位少爷皆是如此。
饶是再如何胜似天仙,倘若开罪了长姐,也是断然不可的。
便是因此,也是定思,倒也是心里头再思这一件事,忽再闻长姐问道。
“对了,方才在外头,你与楚杰和厢竹都说了什么?”
忽的一句话,叫人回不来思,当即楞了一下,还没理明长姐此语询的何话,便听长姐说道:“鬼鬼祟祟久唤不入,说,是不是在后头说叨什么,可是在说那柳如烟生得比我好看?”
一句话,直击戳,登时让萧楚恒傻眼了。
他们方才所处之处,长姐当什么都听不见才是,可长姐竟清自己说了哪些混语。便是话在耳处落响,人也直接愣神。这万花中风流不羁,美人侧游调顺得的萧家三少,此刻是彻底傻了。
女人性,难猜。
而这起了女人性的女人。
更是难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