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风尘颠簸,最后顺利入了京都,至了萧家本家。
因早便修书通禀本家今日便到,故而等着他们的马车到了沧州萧府,族中亲戚已在外头候着。
停了马车,由着厢竹搀扶行下,下车之后下意识先扫了一眼,让心中多少定了谱,萧楚愔这才示意厢竹莫在搀扶,直接朝前行去。
这些人也候了半晌,如今可算等来萧楚愔等人,当见萧楚愔下了马车并且上行前至时。那叫人拥蹙正中双鬓已是发白的中年男子当即迎了上前,上前看着萧楚愔便是一番关切。
“你们可算来了,这一路上可累了?如今人既已到家,便好生歇歇。”这关切的话刚刚落后,便见这名中年男子回头冲着身后家丁喊道:“你们还愣着作甚,还不快上来给大小姐搬行囊。”
她这话都还没说呢,面前这人便是连着好一番切问,倒也叫萧楚愔不得不回了礼。面上挂噙着笑,直到这人将一切都吩咐妥当,萧楚愔这才欠身礼道。
“二叔。”
这刚瞧着他们回来便是一番急语关切的,正是萧楚愔等人的二叔,早已打听,对于这位二叔自然心有所定。虽说双方面上皆是带了亲久重逢的笑,不过这笑里头究竟几番意,便只有彼此心中最清。
这儿才刚与二叔行了礼,那儿便看到一位得体妇人上了前。瞧见这位衣服华奢的妇人,萧楚愔笑着再道:“大姑。”
今儿为了恭迎他们,这萧家祖家的亲戚来得倒也齐全,除了那上年纪的叔父外,其他人皆在这儿。亲戚自然皆在,免不得一一问候过去,这比较不能糊弄的,萧楚愔早在马车上就已询问,如今倒也一一问候过去。至于那底下小字辈的,一眼扫去少说也有一二十人,这一波人物她哪能每一个都记得,故而也是用了厢竹的法子。
直接点了头,也算应过招呼。
这外头一番寒暄之后,萧楚愔等人这才在亲戚的簇拥之下入了萧府。
这一帮子亲戚,说真的实在热情,莫不是萧家几位少爷对祖家的亲戚大多不喜,就冲着他们眼下这骨子热乎劲,萧楚愔都得觉着这当是一帮子知冷知热的亲戚。
人若对旁人热情,除非是真挂在心尖上的,莫不然必有自己的心思。也是萧楚愔这等表里不如一的人在面对着这一帮子亲戚还能泰然处之面上带笑,至于萧家几位少爷,早就忍不得了。
好不容易甩开那些亲戚,来了他们素来常住的别院,人才刚入了别院,楚瑞那抱怨的话当即出口。那一副眉目连翻眼珠乱转的模样,瞧着就知没安好心,也是瞧着他这副不喜模样,萧楚愔直接说道。
“毕竟都是亲戚,面上该装的,还是得装的。”
“装,长姐你要我们与他们装这客套?”长姐这话刚落,楚瑞那儿直接惊道,瞪了眼一副异诧模样,就好似听见什么可笑的事。也是这诧异模样露摆后,人也阴阳怪气起来,楚瑞说道。
“长姐,不瞒你说,这跟什么人都能装,便是跟这祖家的这帮亲戚,四弟我实在装不来。”直接几句嫌,倒是透不喜,表了不喜之后楚瑞那一双不带好心的眸眼已落到萧楚愔这儿。滴溜便是一转,人也展了笑色,楚瑞说道。
“不过要说,还是长姐你厉害。”
“我又怎了,竟能换得萧家四少这一句佩服。”
楚瑞的佩服,正常人可是担不得的,当下话落,楚瑞答道:“那些个虚情假意的主,平日里便是瞧着心里头就觉恶心,倒也是长姐,对上那一波虚假之人竟还能挂着面上的笑。长姐,便是冲长姐这一番能耐,您说四弟是不是当敬啊。”
这小子,就是讨骂,当下萧楚愔直接嫌了鄙,说道:“若是这样就可佩服,照你所言,我都得连着自个都服起自个了。”
“长姐此话何意?”
“何意?”直接瞥了嫌,而后展颜莞尔一笑,便是笑自唇瓣渗蔓,萧楚愔说道:“还能何意?你也不瞧瞧你是何脾性,整日叫你给怄着,我竟没一把掐死你还能在这处与你嬉皮笑脸。你说,如此能装的我,是不是更该叫人敬佩呢。”
笑幽道出的话,这话里的意思可不悦耳,当下楚瑞神色登是一变,整个人顺闷郁色。而旁处的几位兄弟则失声笑出,有的幸灾窃笑,有的则毫不顾及四少颜面直接狂笑乐叹,连连摇着头,笑意现后楚恒不停应道。
“长姐便是长姐,一语正中。就四弟这个脾性啊,至今能与他面笑相谈者,皆当叫人佩服。”
长姐这般也就罢了,偏着三哥那儿竟也开始讨了嘴上的便宜,这坏性的四少怎能容忍。当下便是横眼一瞥,而后贼溜的眼便是打了转,转后楚瑞哼道。
“三哥莫得意,若论招惹长姐的本事,三哥也不见着比四弟差到何处。尤其今儿回了祖家,三哥,可莫怪四弟没提醒,自个担心点。莫不然啊,这惹招下来的麻烦,你就等着长姐打死吧。”
楚瑞这话一处,顿叫萧楚愔挂心,悠的一想心倒是有转了数分。
依了这两位胞弟的话,想来这本家所当操烦的不仅是家中各位亲者。便是这亲者之下,也是缠了不少麻烦。
大家内部素来麻烦多,尤其是这等有钱又有名望的大家,更是如此。
大家内部的争斗素来不见着逊于皇宫内院,虽心中早已了清,不过人如今已是这幅身子的主人,便是再如何内隐歹危。她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故而心里头虽转了几圈,不过萧楚愔也没展于面上,而是勾着唇,倒也叫人难清这萧家当家家主,又在揣摩什么。
本家祭祖,断然推不得,故而他们也只能克制,别在祭祖当口惹出什么麻烦,叫长姐恼了。
其他几人或许还有这克忍的心思,不过楚宁可是真心不喜。他自幼便憧憬武学,人也恣意狂傲惯了,最见不得这些虚情之态。长姐面上的客套姑且可以瞧着,不过旁人,却是断然不喜的,尤其这一份虚情假意竟是对着自己,更叫楚宁觉了厌烦。
坐在屋内听着四哥的埋怨,三哥的调侃,大哥的无奈和二哥的鄙嫌。实觉越坐越是无趣的楚宁干脆嘟囔抱怨道:“横竖都是些八竿子打不着,几年到头也就见一面的亲戚,犯得着事事小心谨慎吗?你们乐着担心别惹出麻烦,我才懒着同他们耍这些无用的。这屋里头闷死了,长姐,宁儿想出去走走。”
非静之人,要他与他们长时间闷在一个屋里,无异于一种责罚。自打下了马车,那帮子亲戚就全程现了热情,期间楚宁没有显躁一路隐忍下来显然也是因了自个。如今又在屋内闷了半晌,明显到了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