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已是这般觉猜,故而厢竹那话刚刚落下,萧楚愔这处当是摇着头,说道:“如今这情况,恐怕不妙,当今圣上,若是依了情形与陈公子方才留下的话,如下怕是真凶多吉少了。就算当今圣上尚还游存,只怕这宫里头的情局,怕也不容乐观,就连那朝堂上的事,也难乐笑。”
抿着唇,从唇齿中挤出这一番话,话挤落后,萧楚愔续道。
“刚才你也听到了,陈公子说太子已有行动,既然行动已起,若无绝对的把握,你觉着凭了太子的狡思?他会莽撞行事?江家挖空心思敛下的米粮,太子一把夺去,如今这一大批米粮全数南送,且那南下的湘军又似有拔营之意,你若说这两件事仅是凑巧,说什么我也不信的。”
米粮乃行军根本,既然这一大批米粮被运往南下,而南下又正巧有与太子交密的湘军。这一大批从江家那处夺来的米粮究竟送至何处,怕也是了清之事。
军权在手,万事无忧,太子行事素来讲究面面俱到,这拔营的湘军,显然也必有他的用思。因着南下的米粮与拔营的湘军甚是凑巧,以至于闻了大小姐此语,那处已是镇了心的厢竹蹙眉接道。
“太子与湘军交密,如今又疑似给湘军送粮草补给,且湘军瞧势也有拔营而起动军之态。这太子和湘军的意,莫不是想挥军北上,攻驻京都?”
若是挥军而上,除了战事,再无其他,故而厢竹此语正是如此。也是这话落后,闻后的萧楚愔直接应了声,说道:“军若起,必是攻驻京都,无疑了。”
“可如今瞧势,太子已是占了绝优,御林军也在太子手上,这京都上下的军控权早落太子手中。于武,太子已夺,于文,这朝堂之上的文臣本就绝多占在太子这侧,便是那些立中或者无意的,如今因了旁胁也不敢动什么反念。赵家商坊霸侵,除了垮了京都其他三家外,更多的就是霸吞京官在京都内的产业。如今多数朝官的家产都在太子手上,怕是为保自家性命,这朝官中怕是没了几人敢反。如今这势,太子这位想已十九操稳,何的还得靠了军,让湘军拔营?”
如果局势难定,这手头的军权是夺势的一大利器,可如今看这局势,太子已算十拿九稳,如此还要拔营动军,实是怪诡。这一事,厢竹思而难明,而萧楚愔那儿,闻了此询后却是出讽回道。
“为何?你可别忘了,太子手上虽有个御林军,不过逍遥王那儿,可有一整只待命的浩北大军。”
“浩北大军,这么说来,先前好似有闻,骠骑将军早已离京。如今看来,这京都的权势花落谁家,如今尚恐难清。若是骠骑将军顺利回了浩北,调起浩北大军,只怕太子先前行得再多,手上如此十九操稳,怕是也难抵南攻的浩北悍军。”
骠骑将军的浩北之军,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抗抵的,若是骠骑将军真的率领浩北南下,整个济国,怕是难免一场浩战。太子志在夺权,而骠骑将军那处显然不容皇权落入他的手中。
这一次骠骑离京北归,怕是这覆颠也已开启。
若是定要选择,太子与逍遥王,厢竹自是心偏逍遥。毕竟一个已将萧家视为必除的眼中钉,一个则与萧家关系亲暧。若是这二人中有一个必得皇位,厢竹自然心属逍遥。
如今骠骑将军北上,浩北大军也将营拔,太子手上的十拿九稳怕是将得覆颠,厢竹这处,自觉心宽。她倒是因了记起这事,微微略吐半许,只是萧楚愔那儿不知为何,面色竟无半分变松,反是凝锁着眉,似疑又在思着什么。
自己气松,大小姐那儿却仍旧眉锁无声,饶是厢竹如何觉宽,在瞧大小姐那明显带意的眉锁,厢竹这处好不得微见稍宽的心又吊了提。几分带忧看着大小姐,就那般探瞧了半许,厢竹这才询道。
“大小姐,莫不是厢竹方才说错了。浩北之军若是南下,也逆不得如下形式?”
“并非你此言有错,若是浩北军至,就是湘军已在京外整军候待,怕也不见着能抗下浩北之军的悍攻。若是湘军不得抵抗,浩北入京,这九五之尊的位置,太子怕是想都别想了。”
“既是如此,大小姐为何还锁眉?莫不是逍遥王上位,对咱萧家不好?”
“再如何不好也总好过太子登基。”逍遥王毕竟同萧家交好,若是他能登基,总胜过寒祁夺权千千万。
倘若此次权夺,最后真是寒祁夺了皇权,只怕这萧家的命势,如下已是可见。
浩北若是南下,局势也必逆转,逍遥王极有可能力压太子夺争皇位。而只要寒烨夺了皇位,这倒倾逍遥的萧家,自也得保。
如此当是万幸,非但能保萧家上下,便是萧家的产业,想来也是可留。
这一件事不管怎么看,都于萧家有利,只是大小姐此刻面上那沉凝的面色,却叫厢竹越瞧越是难安。当下因着大小姐凝沉的面眸,厢竹不自觉屏了气,气悠长冗,浊吐肺空,也是将那肺内的空气全部榨干甚至都觉几分肺裂,厢竹这才听见大小姐开口说道。
“骠骑将军动身,于逍遥王有利,于咱萧家,也自是有利。只是骠骑将军虽有心动军,且已动身,可他是否能安平回到浩北,谁又能知?”
骠骑将军能否平安抵达浩北,调动浩北大军,乃是逍遥王是否能反压太子最为关键的一步。对于寒烨和骠骑将军,自是利好,可对于太子?
只怕如今这天下,最不希望骠骑将军平安得归的,就是太子。而为保骠骑将军无法活着回到浩北,调动浩北大军,不若怎样的法子。
想来当今太子,皆会动心驱行,甚至不折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