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楚愔一直都很惜命,因为她知道,只有这一条命保住了,才有后头的东山再起。只是人再如何命惜,要以旁人的命来换自己的命,尤其这个旁人还是叶知秋。
这样的事,萧楚愔终是办不到。
所以她才开口,希望叶知秋可以先离,弃了她这道累赘,一人先离。若是只有叶知秋一人,纵是寒祁真有过人的本事,真能未卜先知,凭了叶知秋的身手,一人逃出生天。
足以。
这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也是萧楚愔一路深思后,得出的最好的法子。只是这在萧楚愔眼中最好的法子,叶大侠那处却好似全然不愿应受。起了身,而后看着萧楚愔,因了色暗看得不慎清明的眼中好似游藏了什么。就是这一份思游下的深藏,片许之后,叶知秋说道。
“叶某今日既是前来,萧大小姐的命,叶某必护无疑。若是不能将萧大小姐平安带离此处,叶某,也断不独离。”
萧楚愔在哪,叶知秋必在哪,今日既来,他就没想过独自一人离开。如果不能将萧楚愔平安带离此处,叶知秋,绝不独身一人先行。
温柔的人,说出温柔的话,暖心。可温柔的人,说出情深意坚的话,却是颤心的。叶知秋这一番话,断无改意,也正是因意已坚断不弃改,才在那一刻,让萧楚愔的心又往下悸动了不少。心下的悸动,心速跳得极,也是这快下的悸动,叫萧楚愔恍了几分的神。
神荡缓,人心难平,便是那一颗悸跳的心在叶知秋的注凝下一点一点趋于平复后,萧楚愔忽着笑了。
展起的笑,虽透疲倦神色,却还是萧家家主那自负荡扬的笑,就是这笑自唇边溢显后,萧楚愔笑着说道。
“看来叶公子今日说什么,都不会先行了?”
“断然不会。”
“侠者果是狭者,义薄云天,既然叶公子不听楚愔的劝,誓要留于此处,那之后所遇诸事,不若如何,到时叶公子可别怪了楚愔,怨记于我了。”
明明是命逃下的险危,四处险境重重,可这刻,萧楚愔竟还能如此泰然逗语笑趣。就是这一番逗下的趣,叫叶知秋眸下的色,再现几分闪游。游游一色意波闪,也是眸色游后,叶知秋坚着调色,说道。
“叶某从来不行后悔之事。”
一句话,已是足,情波意浓两相驻,便是这浓恰的意绕下,萧家这素是难猜,心早难颤的萧家大小姐,竟在那一瞬,神了慌。人心慌,可如下这种情况却绝不是意动的时候,故而在惊觉自己的心已是意慌到难以压定时,萧楚愔当是错眸,说道。
“人行诸事,最重要的终是一个不悔,倒也是楚愔得福,方才能识叶公子这等义重之人。”结识叶知秋,是自来此得了那些胞弟后,第二个叫萧楚愔觉得可称得福的幸事。浅浅下的一番喃语,于这等脾性的萧楚愔而言,已算展了意态。也是这话落,敏从萧楚愔的话中查探出什么,正是微诧准备琢询是否当进一步探询。
下刻,叶知秋却在萧楚愔的面上看到骤变的神色,也不知方才那话叫萧楚愔记起什么。错移的眼眸,那一瞬竟是镀了阴,沉下的阴凛,冷怒自眸扩溢,也是怒溢显彰,萧楚愔说道。
“人生在世,所遇之人千千万,有的人相遇是得福,不过有的人的相遇,却是一道彻头彻尾的灾。”
这阴出的话,透带恨怒,也是这怒下的恨语,让叶知秋也紧跟黯了眸。看着萧楚愔,浅了片刻,叶知秋方才询道:“萧大小姐此话,所指何人?”
“何人?自是逍遥王了。”毫不避讳,因为此事上寒烨终是欠亏萧家,也是这话落后,萧楚愔续道。
“与叶公子的结识,是因缘下的结交,可同那逍遥王?却是一早设下的局算,寒烨早在与楚瑞楚恒结识前就已动了利用之心,欲将我萧家作为上位的踏板。说实的,若非逍遥王私下暗利,我萧家也不至于叫寒祁盯上,更不会落到如下这个地步。我萧家会至这般,归根结底还得亏了这位逍遥王爷。”
萧家现在的狼狈,十成以上七八与寒烨拖不得干系,也是这般,萧楚愔提及如何能不梗着怒,便是那眸瞳中的恨阴也是浓的。那是怒下的恨,早在一切揭开前就已入冲萧家心中,便是现下言谈,恨也极沉。
萧楚愔瞳眸中的恨,那刻直直冲入叶知秋眼中,也是目审了萧家大小姐瞳眸深处溢展而出的恨怒。叶知秋稍顿片晌,说道:“萧家恨记逍遥王,可是因了逍遥王爷设计密亲,害得萧家成了皇帝眼中钉,以致萧家落至这般,故而才恨?”
萧楚愔眼中的恨,很明,也正是因了这一份彰得都无半分掩遮的恨,叶知秋忍不住问了。询是轻问,只是这问出的话,不知为何其中总像又缠隐了什么。缠下暗隐的意,藏得极深,饶是萧楚愔,闻后也没听出这里头暗下意隐了什么。
因未察,故而听了叶知秋那番话,萧楚愔稍凝片刻,而后说道:“记恨,当然记恨,不过要说,却也不算因了他的利用而记恨。”
“那是?”
“利用这种事,说真的,只要人活在这个世上,谁能逃得过利用或者被人利用。利用是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相处模式,谁也逃不得,就算在知了寒烨对于萧家的利用,我这心里头与其说是恨,倒不如气更贴切一些。”
“若非此,那萧大小姐又是因何对逍遥王,起了恨意?”
若非此番,那萧楚愔,乃至于萧家上下,又为何对寒烨升起恨怒。于此,叶知秋极是在意,也正是因了在意,方才问询,也是问落,萧楚愔那处,竟是笑了冷。冷出的笑,一番骨刺,就是这寒下的冷骨,萧楚愔说道。
“为何起恨吗?为何,自是因为逍遥王恬极平常的欺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