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已是无人,早至入眠时分,那个时候叶大侠没有歇息,而是巧经那处。敢问那个时候的叶大侠,可是奉了何人之命,顺带暗观?”
萧楚愔这话,直接切到要点,叫叶知秋的应答直卡于喉部。静了片默,叶知秋方才回道:“当时叶某的确是受师兄所托,暗下查探萧大小姐。”
“呵,原来那个时候你已暗下探查楚愔,倒是为难叶大侠了。”叶知秋的应答,叫萧楚愔直接失了笑,笑失之后,萧楚愔说道。
“那个时候正是暗查,碰巧又撞上我们遇难,所以干脆就出手相救来个顺势结缘。叶大侠不愧是叶大侠,便是结缘的法子也能摸准时机,实叫楚愔佩服。当时那样的时机,顺手搭救,结识起来也就顺理成章了。想来当时这一份缘结当也出了叶大侠所料才是,不过叶大侠既能得太子赏实,想来也不是空有一身绝世武功才对,便是心思,也是敏的吧。”
不带任何怨恨的话,就好像此刻说的并非自己亲身经历的事,而是旁人身上的一段经历,萧楚愔平着心,说道。
“当时时机正好,结缘结识一切皆是顺理成章,所以叶大侠就干脆借了这一件事与我萧家深交,随后步步密亲,倒也替太子盯牢了萧家,可对?”
早在萧楚愔回魂后,重振萧家,寒烨那一颗心就打到萧家头上。逍遥王既对萧家有意,那一双眼珠子总是钉在皇位以及逍遥王身上的寒祈,如何不对萧家顺带留神。叶知秋当时与萧家的多番秘亲,只怕多是为了寒祈,暗中留神萧家与逍遥王府。
不管是缘识,还是之后的一切,叶知秋的目的终与寒烨相同。只不过这人,却远比寒烨还会隐装。
这一次若非郭复,只怕萧楚愔一生一世都想不到,这端温和煦,永远给人一种如沐春风舒憩之感的侠者,接近萧家竟也是别有用心。
叶知秋说过,这四五年里,在萧家内他从未装过。可萧楚愔质询的每一句话,每一件事,他却说不出半分驳反的话。只能一件接着一件默着,一件随着一件应着。
越是往后说,那道出的话语调越轻,就这样轻轻飘飘说着质询的话语,萧楚愔最终说道。
“叶大侠说自己从未装过,每一分都是真的?可叶大侠自个摸着良心想想,从与萧家结识,到与萧家深交,叶大侠所揣的意,可比逍遥王少过?便是你二人心中揣的心思和目的,怕也不分上下吧。什么都未装过,打从一开始接近的目的就是虚的,这四五年下来还有哪一件事不是装的。只怕当初云峰寨的李雄入府强横,迫逼我嫁给他,叶大侠当时的那一份提亲,也是装的吧!”
装的。
如今叶知秋的一切对于萧楚愔而言都是装的,就连那曾经叫她微微动了心的提亲,现下于她而言也是佯虚。就那样,不知何处叫萧楚愔觉了可笑,当这一件事从萧楚愔口中道出时,萧楚愔的唇竟是勾了。
上挑的笑意,勾出的笑却叫人越瞧越是渗心,便是那样勾噙着,萧楚愔说道。
“说实的,那时候,楚愔这心里头还真有几分心悸呢,若非心里头压着,指不定那个时候还真可能一个没忍克,直接将头点了。只是如今事已破挑,现下在看倒得庆幸还好当时没将头给点了,莫不然岂不是着了算道了。”
笑着摇了头,呵了一声的讽,萧楚愔再道:“当时若是应下叶大侠的提亲,说真的,倒也能解了当时所临的难。只是当时我若真的应了,只怕就彻彻底底着了算骗吧。叶大侠当时之所以提亲,怕也是心中有所算盘,思寻着若是这一桩亲事成了,萧家也就成了叶大侠的萧家,到时候落入太子手中,便也就顺理成章了,是与不是?”
他是太子和郭复遣来萧家的,所行的一切自然都是以太子利益为先,故而萧楚愔会讽着这样的话,也是顺思下的猜。只是这一番猜测,竟叫最是温端的叶大侠现了怒,看着萧楚愔,眼中游闪了甚少游现的毁,叶知秋说道。
“当时向萧大小姐提亲,叶某并未动什么暗下的心思!”
“没动暗下的心思,呵,这话到好笑了,莫不是现在叶大侠想跟我说,那个时候,你是真想娶我?”
“如果叶某现在说,叶某是真想与萧大小姐厮守一生,如今萧大小姐,可信?”
他。
是真的动了心。
那种想要厮守一生永远在一起的心。
只是这一份心,这一份应当让萧楚愔知道的心思,却说在最不合时宜的时候。
叶知秋如今的这一番告白之语,对于此时的萧楚愔而言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实在觉得可笑,忍不住仰天狂笑起来,就是这样不停的笑,笑得几乎都岔了气,萧楚愔这才收声看着叶知秋,说道。
“可信?现在叶大侠才来问我,信还是不信?叶大侠觉得你现在还有这个资格问吗?打从一开始你就是算计好的,和寒烨一样,我萧家在你们眼中,搞不好从一开始就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从一开始全他妈都是算计好的。就是一枚棋,你现在才跟我说,你对这棋盘上的棋动了厮守一生的心思,叶知秋,你和寒烨真都觉着我们萧家的人那么蠢,蠢得什么话都能糊弄随骗?”
先前,语调和眸眼全是空洞,可如下,却是突然积下的爆。所有的怒火这一刻全部挤爆出来,萧楚愔厉着声,说道:“蠢,也许我萧家在你们眼中,就是一群由蠢货汇聚起来的蠢物。什么狡思锐敏,什么七窍玲珑,全他妈的都是骗人的。我萧家上上下下都是蠢到至极的蠢物,连身边一直瞒欺的人都看不到,发现不了,不是蠢,那是什么,活该让你和寒烨瞒了那么多年,也耍了那么多年。”
怒。
那是积压克忍了许久的怒。
如今这一通恨怒竟如潮涌直接涌了出来。
这戾狠下的话,让叶知秋听得心都开始揪了疼,想要劝止,想要解释,想要让萧楚愔莫这样。只是现在的他,哪还有这个资格,任何的解释对于现在的萧楚愔而言都是再讽不过的讥嘲,就那般暴瞪着叶知秋,萧楚愔戾语说。
“滚!请你现在,立刻,马上滚离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