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身边藏了不少暗下的鬼眼,藏于暗处直勾勾盯着府邸内的周毅,密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这些事哪需用思去琢猜,只要结合寒祁的性子,再断一下形局,心里头也就清了。
寒祁这儿,别的不好,尤其是疑心,更是不好。要他对人不动疑?只要寒祁还活着,这世上就无人是他能全心信任的,便是一直护于身侧的黑影,以及那早就过继膝下的太后。
他皆心带猜疑。
连着身侧的人都不能全心信任,更何况是一个等他上位后方才臣服的将军。
要寒祁无条件信他忠诚?如何可能!
所以这些吕征写给周毅的书信,最后一定会呈到当今圣上跟前。而寒祁一定会看,且看完后,这位淮军的统将,怕是命就堪忧了。
看过这些书信的寒祁,最后会如何处置周毅,眼下不好猜清。不过依了寒祁平素行事手腕以及戾毒的心思,周毅的下场,必好不到哪去。
昨夜方才请得陈留香替她将这些书信送入周府,且亲眼看着那些暗下的影子将是书信取走送入宫中。今日,萧楚愔约邀的书信便直接送入周府。
约邀,自然不可能以昔日萧家大小姐的名号约邀,所以当周毅收到一封匿名的书信,且这一封书信上询了他可否想知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大祸时。饶是这一封书信现得极奇,叫人觉着莫名,周毅终还是赴了约,前往约邀之所。
独身前往,至了京都郊外一处竹庐,周毅见到那坐于庐内正厅处的萧楚愔。
一身素白的衣服,置身于墨竹之间,庐内桌椅皆是竹木制编。香炉香烟起,茶皿茶香溢,便是置身于这香绕味萦的竹庐,萧家大小姐倒是平添了几分仙气。
人至于此,自是仙气平添,只是周毅心里却知,匿名书信,暗道告警,这看上去纤柔的女子,必然不是一般普寻女子。因着心内本就起着警疑,故而入了竹庐,周毅面上不见消减警惕,反而更是警着心,看查四遭。
四周无人,独独只有这竹庐内的一名女子,也正是因了只有这一名女子,才更叫周毅起警。没有出声,也没有上前,便是入后直接立于竹庐门外,直到萧楚愔沏好茶,摆好皿具,这才抬起头看着门处的周毅,笑语询道。
“周将军可算来了。”
开口便是周将军,且那一封匿名的书信直接送入自己府中。面前这个女子,显然很清自己的身份,她识自己,可自己却不清她的根细,于此,叫周毅很是不喜。
因了心内不喜,周毅的眉心登下现了蹙。略似不悦锁了眉,周毅说道:“本帅便是周毅,不知姑娘修书一封请本帅前来,有何要事?”
“我修书请的,周将军怎不询询是不是旁人邀请,而是直询了我?”
“这竹庐百米之内,除了姑娘便无第二人,若非姑娘请了本帅,难道还能是旁人不成。”
“看来周将军却如传闻,不但熟识兵法,清知治军之道,便是连着武功也是极好的。以往只是耳闻,不曾当面交识,如今有幸得以一见,倒是小女子之幸了。”
客套的冠冕堂皇,素来这里头皆是揣了意的,也是因了萧楚愔这一番话,让周毅的眉更是锁了不少。周毅那儿,对她可没个好感,可萧楚愔这儿却好似没察半分,依旧面带柔笑,萧楚愔笑道。
“竟是来了,周将军便请入座,一直站在门处,莫不是忧了小女子下毒。”
萧楚愔看着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如今看着说出这般话,自叫周毅觉了不悦。当下又是一番蹙锁,也不再言道其他,周毅直接迈了步,入了内,而后在萧楚愔对面坐下。
人落座,茶也推移到周毅面前,便是茶笑了敬,持杯先饮,萧楚愔这才说道:“周将军肯赏脸来这竹庐,实是小女子之幸。”
萧楚愔的客套,周毅不受,便是那推至面前的茶,周毅也是看都没看。直接蹙着眉看着跟前笑而端淑的女子,良沉片晌,周毅直接开口询道。
“姑娘一看就非等闲之辈,既不是等闲女子,那姑娘也莫同本帅玩这些旁的虚的。姑娘这次修信约本帅来此,究竟何事,姑娘,又是何人。”
面前在女子约他至此,究竟何事何意,周毅不知,便是这人的身份,他也不清。这样不知不清赴约,实叫人难以定安,便是因了周毅不言假虚,直接开口问询,萧楚愔那儿也不再笑道其旁,而是对着周毅的眼,回道。
“周将军想知我的身份。”
“正是。”
“既然约邀,倘若瞒己身份却是不恭,既然周将军想知,那我便只能如实言了。小女子姓萧,名为楚愔。”
姓萧的女子,不少,姓萧名为楚愔的女子,或许也能寻出一二。可是如了跟前这女子这般,性稳沉定,却名为萧楚愔的,普天之下。
恐怕只有一人。
周毅虽非京都将帅,常年久驻淮军,可这京都萧家家主萧楚愔的闺名也是了知一二。便是如今入了京都,街头巷尾更是偶然能闻一些。
对于萧家,对于这萧家当年铁腕的当家家主,周当是知晓,也正是因为知晓,所以当他得知面前这个女子乃是昔日萧家家主时,饶是这久经杀战的将军,那一刻面色也是变了。直接骤下的变,而后审凝着萧楚愔,便是端凝片许,周毅问道。
“萧楚愔,当年萧家家主,萧楚愔?”
“如假包换。”
如假包换,简单四字,已可证身。也正是因了萧楚愔这“如假包换”的四字,周毅那儿更是凛沉。唇瓣明显又抿了几分,也是锁抿之后,周毅突然开口说道。
“萧大小姐,呵,你这萧家的大小姐,胆子倒是不小呢。”
“哦!周将军此话怎讲?”
“怎讲,难道不是吗?”呵声的一笑,倒也明这里头到底藏的是哪方的意,便是这一番的讽呵,周毅说道:“萧家逆臣,当灭当诛,便是如今,擒得也可直接杀之。京都对于萧大小姐来说当是夺命的是非之地,可萧大小姐竟敢独身前往。若是这都算不得胆大,那还有什么可称为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