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问人的意思,窟里的三更阎王命绝无外泄的可能,所以面具男用来毒杀蒙面贼子的梅花镖上也绝不是百鬼窟的三更阎王命。
若那喂在镖上的毒并非百鬼窟之物,为何赛华扁如此肯定?又为何那毒后表现出的种种与阎王命的死状如此相似。
这些种种下的种种,叫人越是深究心里的迷疑越是盘膨。
一番认真思寻之下终是理不清其中的因因果果,离上殇那处也不再为难自己。
面具男梅花镖上的毒物是不是三更阎王命,这个不好说,可纵是那毒非三更阎王,离上殇还是觉着这一件事得细细再深一番。
若是没有关系,既是极好,可若是真有什么秘隐秘下的关系。
她虽然性子随意,生性淘气,不过也不喜欢自己的窝榻之下藏了这等会要人命的事。
这一件事,总得再细细查清方可安心,所以这一件事离上殇直接交到问人手上,让他想法子细细探查。若是这件事真与窟里无干,自是最好,可要是不小心叫问人从里头揪出什么不该有的。
离上殇相信这百鬼窟最是大公无私的执法者会知道该如何处理。
问天问地问人,这三人是离上殇在这个世上除了白泽远外最信的人,所以这一件事交予问人,离上殇放心。
窟主心中有疑,问人自得将这一件事查个清楚,恭态表明已牢记窟主圣意,问人这才说道:“这一件事属下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窟主无需再为此事操心。窟主,属下这儿也有一件事,需向窟主请罪。”
离上殇道:“什么事?”
问人禀道:“窟主此次因事离窟上京,窟中大小事物全数交予属下和左右掌窟使。左掌窟使在窟主离窟之后便闭关修炼,所以窟中之事这段时日皆是属下和千岁婆婆办处。千岁婆婆年岁已大,很多事上早已力不从心,尤其是前段时日感了风寒,身子更是一下子虚了不少。属下担忧婆婆身子,婆婆又恐因了自己的缘故耽误了窟中大事,所以属下和婆婆便擅自做主,让柳护法暂代了婆婆左掌使之务。”
左右掌窟使,这可是窟中一等一的大事,必得窟主亲自指命才是。如今他与千岁婆婆两人替离上殇行了此权,已是以下犯上的大罪。
这一罪,若是离上殇真的要怪罪下去,罪责也是大的。这种以下越权的事问人从来不会去行,这一次也不知怎的,居然知法犯事,实想不到这最窟中最是遵规的问人竟也会干这以下越权的事,问天问地那儿都有些微愕了。
看着请罪的问人,问天一副“耳根子出错听岔样”,至于问地,则是稍蹙着眉,显然不大相信问人会做出这种替窟主做主的事。
心中不解,面也露奇,二人听得问人再度开口说道:“属下心知此事已是权越,按照窟中规矩必得重罚。千岁婆婆病榻时属下便将此事飞鸽报禀窟主,只是其中不知因何根由,传信的飞鸽屡次寻不到窟主。飞鸽无法将信传于窟主,千岁婆婆的身子也担不起窟中繁事,属下与婆婆不得已只能二人商议,先由柳护法暂替。属下越权,还请窟主重罚。”
照着问人的话,千岁婆婆病榻之时当是他们入了虚缈山庄之后的事。
虚缈山庄地势异诡,阵法钻奇,不但能迷了人的眼,有的时候连着鸟雀也能惑于阵林当中,一旦飞入便再难寻得方向。他们身在虚缈山庄里,问人的传信飞不过来也是正常。
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朝堂之上都已如此,更何况问人和千岁婆婆此行事出有因,她哪会怪罪什么。
摆了手,一副“多大的事”,离上殇道:“我们那时候在虚缈山庄里,你的那些飞鸽可能还没扑腾到我的身上,就已经迷死在山庄外的梅石阵里了。千岁婆婆年纪大了,我之前就有想过让她老人家退下来好好颐养天年,别老是为窟里这些事费神,劳心劳神的。这一次既然婆婆病了,你就让她老人家好好养着,什么事都不用管,免得又累了自己的身子。至于你刚刚请罪的事,既然我离开时说了窟中大小之事都交给你和左右掌窟使去办,左掌窟使现在闭关修炼,那什么柳护法又是你和千岁婆婆的意思,那就让她继续暂代吧。”
这百鬼窟里的事,她这个半道掉下来的窟主哪知其中根根道道啊。什么都不知道,加之一帮大众上千号人,管起来又是劳心劳力的事,素来最喜欢偷懒的离上殇才不会给自己寻麻烦呢。
所以这些事,她是乐着全部丢给问人和左右掌窟使的。
用人,就不能疑人,这也是兵法上的一个准规。
问人以下越权,本当重罚,不过依离上殇刚才那话,非但不重罚反而还打算照了他和千岁婆婆的意思继续让柳护法暂替右掌窟使之位。
烦恼的事旁人去想就成了,她只需要直接取结果就行,这件事就依问人的意思继续办下去,离上殇说道:“事情交给你和婆婆,你们两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对了,婆婆现在的身体怎样了?病得重吗?”
问人回道:“婆婆只是感了风寒,并不算重,只是年岁大了,不能再过劳心,所以属下才想着让婆婆多多休息。”
点了头,离上殇道:“病了的人最要紧的就是休息,婆婆对我那么好,我去瞧瞧她。”话刚落下人已几步下跃,可才行了一半离上殇却又停了下来,顿了步,离上殇摇头道:“不行不行,我这次无声无息的回来就是不想让窟里的人知道我回来。这要是去看婆婆,就婆婆那大嗓门窟里半数的人都得听见。不能去,这次不能去看婆婆。对了问人……”
千岁婆婆对她极好,在她魂穿躺在床铺上三个月不得动弹时,婆婆对她可谓尽心尽力,于千岁婆婆离上殇自然已当长辈来看。只是心里虽将对方当成长辈,不过婆婆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离上殇还是承受不来的。
一想着去看了婆婆,婆婆嗓门一喊窟里的人都知她已归了,那样的场面离上殇想想就冒寒。
摇了头将那恐怖的场景抛之脑后,离上殇收了步说道:“问人,婆婆那儿我就不去了,等我们走后你在和婆婆说,就说我让她好好歇着,窟里不缺人,那些琐事她就不用费心了,好好养病才是要紧的。她老人家要是有什么想吃的什么想玩的,让她随便开口,你们都给她备着就行。”
人,她是不去看的,不过该有吩咐还是得的。
窟主之意,便是圣谕,既然离上殇的嘱咐已下,问人当然得应。
颔了首,恭敬垂目,问人应道:“属下明白。”
旋了身回了原处,待人落稳后离上殇突然记起还没意思意思问下那柳护法乃何许人也。怎么说她也是当家窟主,就算不喜欢这些事当有的面上功夫也还是得有的,心里头晃了这一思,离上殇问道:“对了问人,你和婆婆选的那暂代右掌窟使的柳护法,是谁?”
窟主话落,问人禀道:“回窟主,就是十八洞第一洞窟护法,柳残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