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年前的赛华扁,行事比起如今来说可是谲诡非常,虽是有着一身能同阎罗王争命的本事,可对于上门求救之人,他向来不去治诊,不若那些人如何的求,如何的请,赛华扁也不肯轻易出手救人。
宁可眼睁睁看着上门求医者在家外伤重过世也绝不肯出手医治的赛华扁,八年前可是叫不少江湖人士厌恨咒恨。
医者,父母心也,偏生他却薄情得比那拘魂的邪鬼还要冷酷无情。于这等薄寡清淡,一贯见死不救的医者,世上能有几人不起咒恨,便是当时,这天底下想要赛华扁性命的,也是不少的。
人虽非死在他的手上,可因他的见死不救,这些失亲的伤痛自叫那些失去亲人之人全数转嫁到赛华扁身上。也是这嫁转的恨,当年的赛华扁不知明添暗添多少仇家。可因他不只救人的本事高超,这下毒害人的本事同样高明,在几次有人欲杀其替家人报仇不得成反害了自个的性命后,这江湖上升起的杀念之事也就渐渐暗消了。
赛华扁下毒的本事,天下一绝,想要取他性命,根本不可能。既是不可能,那么此邪不可入正之人,自是遭到江湖人的唾弃。
赛华扁之性,傲邪诡谲,他若不想做的事,便是天湖上所有人都厌他嫌他,又能如何?也正因赛华扁这样的性,当时江湖上谁人不识嫌厌,巴不得人人远离,更别提有人主动凑上去,与他亲交。
这样一个酷冷怪邪之人,是绝无朋友一说的,毕竟谁也不会想同这样的人有着过亲的亲近。人人厌之离之,偏着却有人喜欢逆人而行,当年得闻赛华扁之事后,那年少正是风发的展悠然竟是只身一人前往赛华扁的住处,登门拜访。
登门拜访。
自打他谢绝所有上门求医之人,且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死于屋外,他这住处就再无登门拜访之人。如今竟是来了这么个年岁同自己不相大差,且一副君子坦荡的侠士。
当时的赛华扁,莫说心中多讽了。
登门而来,不是求医,也不是来寻仇的,而是上门想结交自己作朋友。
如此之事。
实是可笑。
对于当年展悠然登门的结交,赛华扁心内的讽只有他自己清晓。
他是一个无情的医者,对于天下武林的事,他没半点兴趣。学医也不是为了医救他人,纯是为了自己的兴趣。所以这样的他,根本没必要与人结交,更加无需同人深交。
展悠然的登门拜访,想要结交他这个朋友,对于当时的赛华扁来说不但可笑,且可杀。
那时觉着展悠然此人甚是惹人厌的赛华扁,不只一次想要取了展悠然的性命,怎奈展悠然与一般侠士全然不同。
次次的下毒,次次的落空,次次看着展悠然提酒近行笑说天下之事,邀他一道下山去看看天下的万千变化。
时日久后,赛华扁这颗心,也逐渐蠢动了。
他虽无情,却非天性无情之人,人心谁不是肉长的?何人能经得起大千世界的诱惑?
展悠然这人,他杀不了,偏生这人也不知哪根脑子里的弦栓坏了,咬定主意就要结了自己作朋友,在展悠然日复一日笑谈天下鸿鹄后。
赛华扁那颗从来不见动松的心。
终于松了。
大千世界的诱惑,向来没几人能扛得住,尤其是自那夜百人袭杀展悠然为保他的性命一己抗对百人后。对于这不请而来之人所笑的天下江湖,对于这擅自而来住下就不走之人所谈的知己交情。
在那夜的杀袭下。
赛华扁心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