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远此行,自有他此行的目的,因而听得白泽远那番话后,赛华扁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收声随即一道行入。
都州盟主府的暗牢,向来以囚天下至邪至恶的武林败类而闻名于天下。便是这样一处但凡入内绝无逃离可能的暗牢,想当然也不是一处适合人呆住的地。
对于这处暗牢,赛华扁一直有所耳闻,可因此地向来为江湖人所不齿,便是靠近也觉自身被污谁也不乐近前,故而盟主府这地赛华扁这五年来时常入住,不过这暗牢他也是头一遭入内。心中对于这处暗牢早有所猜,可当他真的入了内,瞧了这暗牢四遭后,于展悠然如今所受的委屈,赛华扁心中更是气恼。
盟主府暗牢由天然石窖所造,因是借由天然石窖建造而成,故而这暗牢不但暗昏,且冷阴异常,寒渗刺骨。进了暗牢越是往下,这股寒阴之气越是袭渗。
阴寒冷风袭袭入渗,即便运起内劲与之抗寒,赛华扁仍叫这凉渗入骨的寒风冻得瑟瑟起凉。下意识运了内力,叫周身暖巡之后赛华扁轻声说道:“这盟主府的暗牢,还真是处诡森之地啊。”
嫌怨了几句,人也紧了脚下的步,又下行了约莫二三十阶台阶后,二人这才踏上平处。盟主府地下的暗牢距地面虽也仅就六七十阶台阶,可因这些台阶几近垂直而下,所以这暗牢也算是深藏在地下的。
地下向来寒阴,况且这儿又是光照射不入的地,自然更是沉沉冷昏。脚处踏上平地,瞧着便是烛光照着也仍显凉寒之处,赛华扁忍不得又接了一声轻道:“也不知何人想的法,竟在此处开凿出这么一处暗牢来。以往常听盟主府当差的旧人说,说这暗牢是处绝不逊色阎罗殿的地,如今看来到非他们夸大了,这儿,还真不是人乐意来呆的地。”
武林盟主的府邸,按理来说当是天下侠正最盛之地,可如今看来便是再如何集侠正于一身的地方,总也逃不过恶阴一面。
对于这呆住五年的盟主府,赛华扁显然一直觉着此处侠正聚集。不过白泽远可从不觉着这个世上存有什么真真正正的侠,真真实实的正。事有两面,没有什么能跳脱这人世的道规。也正因他从一开始就觉建于盟主府处的暗牢绝非他面上所展的那般侠正,故而在亲身进入这处暗牢后,赛华扁的嫌道换得的也只是白泽远的一记冷讽。
冷冷的嘲,讽刺甚浓,便是听了白泽远这声冷下的讽哼,赛华扁顿了一下正欲问询什么,就在这口中的询已至喉处还没来得及出声时,暗牢平处的尽头,笑朗和温之声传来。
暗牢虽阴,不过这声笑询却是暖的,耳听暗牢深处传来一声“来者可是白兄与赛兄”后,那欲出声询的赛华扁当即收了声,随后扬声回道:“展兄,我与白兄一道来看你了。”
笑应的话,可无半分方才地上的怒气,回笑之声又换得展悠然一句“多谢”后,赛华扁这才冲着白泽远说了句“白兄可以随我一道入内”,而后先行行入。
暗牢之中,阴冷甚犹,虽说烛光燃燃,可因此处实在太过昏暗,日光根本照射不入,故而就算烛光点燃,远处深内仍是瞧不太清。只得闻声,却瞧不清展悠然身在何处,直待赛华扁借了烛光步行深入后拐过一个弯道,才瞧见囚于铁栏后面的展悠然。
暗牢的铁栏,由玄铁而造,坚硬非凡,便是手持削铁如泥的上古宝剑也无摧其断斩的可能。
看着那知交多年的知己如今遭囚此地,赛华扁心内的怒意又焚了。怒上的涌袭,人也紧行几步,待走到铁栏前看着笑色终不见改的展悠然,赛华扁直接气声说道:“堂堂武林至尊,竟叫人囚困此处,简直荒天下之大谬。还有你,事到如今竟还笑得出,我也是服了你了。”
这事不管摊谁身上,必是恼气万分,说什么也不能由了这些无脑之人作践自己,偏着展悠然竟是不见半分气恼,反倒一副如常的悠闲。他这事不关己之人尚且因他的事怄了一肚子的火气,反观他这当事人却全然不慎在意。
原因那些蠢笨之人所给的委屈而替展悠然觉着不值的赛华扁,如今见了他这副悠闲无谓之态后,这心里头的火怒直接转嫁到展悠然身上。双目圆瞪,一副“叫人冤死也是活该”,赛华扁此番出声的话自是讽嘲。
话是讽刺意浓,不过展悠然与赛华扁识交多年,赛华扁是何脾性他怎不知?倒也未因赛华扁的嘲讽上了气,反是又现一笑,展悠然说了一句“常言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今展某身陷此事,以身而行也是应当”后,展悠然这才将视线移到白泽远的身上,随后颔首笑道。
“白兄,你也来了?”
笑问的话,白泽远从赛华扁身后行出,几步上前至了铁栏前,白泽远颔应一点说道:“展盟主,别来无恙?”
如今他落至这般田地,白泽远这番别来无恙的关询显然不合时宜。听得白泽远这关询的问后,展悠然拳上一拜,笑着回道:“承蒙白兄记挂,展某一切安好,倒也无恙。除了身处此地暂不得自由外,旁的一切较平时倒也未差,反倒还添了几分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