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向玉往新房大门上猛一扑,闷闷的声响传开,她立马滚到地上打了个滚,大叫:“来人!”
说时迟那时快,官向玉躲得狼狈不堪,外头的暗卫闻此动静纷纷现身,冲进新房一声不吭地就跟刺客打了起来。
满屋子的刀剑铿鸣,十分的醒耳。
官向玉躲在角落里,暗自舒了一口气。暗卫跟刺客们斗是眼花缭乱,她看见宋融小将军不出十招便处于主动,把那个刺客头头步步逼退。
看了一阵以后,见着刺客头头渐渐不敌,官向玉淡定地站起身来,拂了拂那大红的嫁衣裙摆,猫着腰摸到桌边,抱起了自个的香炉,袖了那本小册子,不紧不慢地走出新房。
这时,庭院里,侍卫已经把新房围了是里三重外三重,动静闹得着实过大。
她站在廊上,眯着眼睛努力寻找着与自己同样一身大红色的修长身影。
可怎料,新房内的刺客见已经成不了气候,其中一人就要被制住时奋起一搏,手腕翻转,在被暗卫一剑穿身之时,手中利刃霎时飞脱而出,直直对准了官向玉的背心!
强烈的杀气自背后袭来,刀剑划破空气的声音传入耳中,她瞪大了眼,纯净美好,生生停顿竟挪不开脚步去躲。
当是时,她根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疾风自身旁扫过,柔软的发梢从她面颊轻轻扫过,身后那柄刀,便赫然在半空中定住。那锋刃,离官向玉的背心不足寸许。一只手,紧致有力地捏住了那刀背。
忽而手臂伸过来,自后圈住了官向玉的脖子,将她带入温暖的怀抱。随之捏着刀刃的那只手,手指绕转,勃发有力,挥手一扬,那刀又疾速往室内刺去,正中一名刺客。
刺客一个个倒下,最后就只剩下那个刺客头头。想来今夜任务失败,若是被抓住也不会有个好下场,那算是一个硬起的汉子,横竖斗不过宋融将军,瞅准时机便挥刀自向,欲自行了断。
可宋小将军岂会让那刺客如愿,在他手上的人他想让人死人活不成,想让人生人也死不了。小将军雷厉风行手法极快,手中剑挑断了刺客的手腕,刺客的兵器应声落下,随即两脚把他踢出门,跌落在太子殿下的面前。
那刺客头头动动舌头便欲咬舌自尽。宋融身法疾利地飞窜出来,伏身下去两指点了他的穴,使他上半身动也动不得。
官向玉怀里搂着大香炉,太子殿下搂着她,手一下一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慰着让她不要再害怕,低眼看着仅剩的刺客,清冷道:“带下去严加审问,找出幕后元凶,绝不姑息。”
宋将军亲自把这个刺客押往了天牢。东宫里的侍卫们散开了去,各司其责,那些原本想着要来闹洞房的官宦妻眷们见此情形哪里还敢继续闹洞房,各自都说了一些祝福的吉利话,然后也散了。
一时间,庭院里就只剩下太子殿下和官向玉两人,相互拥着。红烛的柔和的光,透出了门口,在廊下投出两抹被拉长的影子,无限悱恻缠绵。
太子殿下捧着官向玉的头,鼻尖抵着她小巧的鼻子,深深地眷恋地看着她,轻声哄着道:“乖,不怕了,没事了。”
官向玉娇娇软软地笑着,得意道:“我没有害怕,我知道你会来的。”
情人间的呢喃和温声软语,似乎让整个冬夜都不再那么寒冷了。
官向玉眼巴巴地瞅了瞅属于他们俩的新房,原本那么喜庆好看,可如今却杂乱不堪,再可怜地望着太子殿下,道:“烬师父,我们的新房怎么办呀?”
太子殿下轻声地笑了,拦腰把官向玉抱起,道:“这里原本就没打算用来做新房。”
官向玉抬起手臂搂着太子殿下的脖子,小脸贴在他胸膛上,乖乖地,问:“那我们今晚睡哪里啊?”
一个宫人都没有,曲径小道上青年抱着美丽的女子从容走过,掠起一路的梅蕊之香。
后来他们进了一座庭院,庭院里清幽寂静。宫人们在此处点满了红色琉璃灯,树上还挂有小小的红灯笼,一串一串的如同糖葫芦一样。夜风撩起外面的红绸红纱,灯火朦胧之际官向玉眯着眼睛看见了那屋门上贴着的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囍”字,一看就能知道是出自谁人之手。
这是她来过的暖玉阁。太子殿下打从一开始便只为她一个人备好的暖玉阁。
红灯笼的微光映照在太子殿下俊美的脸庞上,凤目里如坠漆星,道:“这座暖玉阁,是我的小离儿满十五岁及笄的时候落成的,那时便一直等着,等到今日,让你往后一生都陪我住在这里。你说好不好?”
官向玉手不自觉抚上胸口,紧紧捂着衣襟里的那枚如意锁,如意锁里锁着一只翡翠碧玉耳铛,女子泪湿红妆,点点头:“好呀,以后我就和你一起住在这里。我喜欢这里。”
“我带你进去看看。”屋中明亮,太子殿下抱着她进了新房,在门口停顿了下,薄唇如勾笑容浅浅,看着门上的“囍”字,“这是棂儿妹妹剪的字,虽是不怎么好看,但剪得很用心。”新房里墙面上挂着两幅新鲜的字画,官向玉看着那银钩字迹,泪如雨下,太子殿下温柔道,“那幅‘白首偕老’是官国公送的墨宝,希望我们能够百年好合白头到老,那幅‘小儿采莲’图,是父皇的手笔。”他笑了两声,低低道,“父皇说,让我们早生贵子。”
官向玉在太子殿下的怀中,像个孩子一般地嘤嘤哭泣了起来。从今天起,她不是官家人了,她不是官锦岚的女儿了,她是南疆的圣女、东宫的太子妃。
太子殿下将她轻轻地放在喜床上,看着上面一对大红色的龙凤绣枕,手指揩着她的眼泪,道:“这是皇后娘娘亲手绣的一对枕。”
官向玉泪眼汪汪地看着太子殿下,问:“烬师父,我嫁给你,我爹和姊姊不是很难过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做这些啊?”
太子殿下神色温柔,无比的宠溺,笑得眼角泛光,道:“你爹说,女大不由人啊。不哭了啊,以后我带你常去官国府坐坐,或者把岳父请来东宫说说话。”
官向玉红着眼角嗔他道:“烬师父你说话要算话。”
太子殿下起身,去到桌边,执起桌上的酒壶,袖摆轻抬手指稍斜,酝酿清泠地斟入酒杯,光华流转。他留给官向玉一抹极为好看的侧影,拈着酒杯便仰头喝下那杯酒,随即笑着走过来,手指摩挲着她的唇瓣,俯头下去,把清香的酒水渡入了官向玉的口中。
官向玉猝不及防,险些被呛住,手抵着太子殿下的胸膛,不住地滑动着喉咙咽下。这酒很温醇,一点也不呛喉,甜甜的如她平时所喝的甜酒一般。只是下肚以后,喉咙和肚子里,都慢慢腾起一股子温暖来,问:“这是什么酒呀?”
太子殿下满意地舔了舔嘴角,道:“合卺酒。”他为官向玉取下头发的凤冠,褪下繁杂的嫁衣,嗓音温温沉沉的极尽诱惑,在官向玉的耳边呵着薄气,问,“今天忙了一天,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