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人正自亚细亚大楼里行出来。
这个人年轻英朗,额上有一颗黑痣,举止大大咧咧但却得体有礼,身形瘦长,比常人都高出老大一截。
他含笑点头,与唐奥运与毛丰源招呼。
毛丰源和唐奥运却不认得这个人。
在一旁的夏老二忽道:“两位,这是杨华新。”
那年轻人拱手道:“你们好,唐兄弟,毛兄弟。”
毛丰源道:“你怎么知道我姓唐?”
唐奥运道:“你怎么知道我姓毛?”
“两位怎么开起我的玩笑来了?”杨华新向毛丰源道,“你叫毛丰源,”然后又转向唐奥运,“他才姓唐,叫唐奥运。”
唐奥运道:“我们可没见过你。”
柴少云忽道:“‘兄弟盟’在上海滩要查两个人的底,简单的很。”
说完,他对杨华新点了点头,杨华新即朗声说道:“唐奥运。二十八岁,个性潇洒傲慢,常负手看天,行迹无定,出手狠辣,左乳下有一块肉瘤,约小指指甲大小……”
唐奥运冷笑道:“真有人偷看过我洗澡不成!”
柴少云没有理会他,杨华新依旧念下去:“曾在北洋新军大军阀段祺瑞的手下服役三年,后来跳槽投靠大军阀陆荣廷并担任其的警卫一职,但始终不得陆某的重用。离开部队后来上海滩一年零九个月,曾在一些小企业做过保安、推销员、裱糊匠等职……”
毛丰源听着听着,脸上越发有了尊敬之色:唐奥运居然曾经是大军阀陆荣廷的警卫。要知道像陆荣廷那种大军阀的警卫兵,在国内可算是规格比较高的人才了。一个曾取得过如此优秀成绩的人,而从他来到上海滩后的经历中,却充分反映了他过去岁月的颠沛流离、怀才不遇。
唐奥运的脸色渐渐变了。
他深深呼吸,双手放在背后,才一会儿,又放到腿侧,然后又拢入裤子的口袋里。
因为,那些事,本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天下间除了他自己,便不可能有人知道。
可是,对方不但知道,而且彷佛比他记得更清楚,并记入了档案之中。
杨华新继续念道:“此人在半年前也曾风光过几天。当时他和县辖区的几名小混子混在一起,在一次与‘振新堂’的小冲突中,此人凭一人之力,力敌十六人,差点被县辖区的丁棍看中,收入麾下。结果,没多久便被自己身边的那帮小混子出卖……”
唐奥运轻轻咳嗽,脸上的神色开始尴尬起来。
唐奥运忽然叫道:“好了。”
柴少云冷冷点了点头。
杨华新立时不说下去。
唐奥运用唾液稍为滋润了一下干唇,才道:“这份资料在‘兄弟盟’有几人知道?”
柴少云冷冽的眼色彷佛能数清他额上有几滴汗,“连我在内,三个。”
唐奥运长吸一口气,道:“好,我希望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柴少云道:“好。”
唐奥运彷佛这才放了心,舒了口气。
毛丰源咋舌道:“好快,才结识不到一天,他们便已翻出你的资料。”
夏老二笑道:“所以赶赴陆羽茶楼的是我,而不是这位杨华新。”
柴少云向毛丰源笑道:“你说错了。”
毛丰源奇道:“说错了?
柴少云道:“不只是‘他’,而是‘你们’。我也同样知道你的一些事迹。”
他一示意,杨华新就继续说道:“毛丰源。沧州人氏。出生于武术世家,曾经获得过沧州武术大赛冠军。据查悉,此人乃是市内老一辈的黑.道巨魁毛祖强的亲侄儿……”
柴少云和毛丰源一齐叫道:“这些不要说了!”
杨华新陡然止声。
柴少云和毛丰源都似松了一口气。
柴少云这才道:“继续吧。”
杨华新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片刻后才朗声说道:“毛丰源感情丰富,十岁时便开始恋爱,到现在已失恋十五次,每次都自作多情,空自伤情。”
毛丰源叫道:“哎哟。”
唐奥运眉开眼笑地道:“怎么了?”
毛丰源急得搔首抓腮,“怎么连这种事情你们都知道,真是……”
唐奥运笑嘻嘻道:“那有什么关系!你十岁时开始动情,到二十三岁不过失恋十五次,平均一年一次,绝不算多。”
毛丰源顿足道:“你……这……”
杨华新又继续说下去:“毛丰源喜好结交朋友,不分贵贱,且好管闲事,但与不谙武功者交手,决不施展武艺欺人,故有被七名地痞流氓打得一身痛伤、落荒而逃的记录,是发生在……”
毛丰源忽然向柴少云道:“求求你好不好?”
柴少云斜瞄了他一眼,好整以暇地道:“求我什么?”
毛丰源愁眉苦脸地道:“这些都是我的私事,你可不可以行行好,叫他不必读出来?”
柴少云淡淡地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