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真刀实剑。
但他以手使刀作剑,无疑要比真刀真剑更凌厉。
唐奥运见剑光,语音一顿,失声道:“不行,至少高疯子还不行!”
他一说完这句话,场中局势大变。
任学胜突然发现他的拳劲被切断,他正想竭力去硬挨毛丰源一招,以便为自己的队友获取一点机会时,毛丰源已向他发出一剑。
任学胜仓促间硬接了一剑。
他踉踉跄跄地倒退数步,然后扎手扎脚地跌倒在地。
他掉下楼去的时候,正好是邓苍海倒掠而出之际。
邓苍海要应付毛丰源的凌空一刀,硬挨一记,撞破木板,倒掠而出。
小巧妹在刀风和柔劲狂风骤雨般的回挫之下,腰似柳条,游转飘荡,就像一叶轻舟,在雷行电闪与惊涛骇浪中起伏浮沉,但始终没被吞灭。
虽然未被吞噬,但毕竟也失去了方向。
严麻子始终以防御状态强撑,两爪噗噗作响,每攻一招,这种噗噗之声更加沉响,刀光闪动,剑气纵横,毛丰源的一双空手,竟比真刀真剑还可怕。
严麻子的脸色更是涨红。
他突然大叫一声,一手在小巧妹腰身一揽。齐掠出圈外,王二牛大喜,脱口道:“怎么了,打不过,想溜啦?”话未说完,严麻子、小巧妹、任学胜、邓苍海已一齐又围了上来。
原来严麻子自知困战下去,仍得败于毛丰源的手下,于是骤然放弃。
毛丰源一见他们又上了来,分别站在东南西北四面,微微叹了一声。
他五指本已放松,现在又紧拢了起来。
左剑右刀。
唐奥运在毛丰源一发出手刀掌剑的当儿,便想起一位名动全国的武术界传奇人物。
王子平。
武术大师王子平,平生与人搏战,只进不退,只攻不守。一生与人交手不下千余场,却从无败绩。而王子平的绝学便是自创的意形拳,被武林界人士戏称为“手刀掌剑”。
而毛丰源的绝学便是“手刀掌剑”。难道毛丰源是王子平的高足?
如果是,那毛丰源的身手,绝对令人叹为观止。
令人咋舌。令唐奥运只有一个想法:
不知自己的“龙爪手”在与毛丰源的“手刀掌剑”一战中,究竟谁胜谁负?
若自己不能与这绝世奇刀、罕世奇剑一战,可以说是天大憾事!
毛丰源也一脸憾色。
“再打下去,我可不行了。”他拱手道,“四位就此停手,咱们无仇无怨,何必非分死活不可?”
四人互望一眼。
严麻子沉着脸色道:“错了。”
毛丰源知道四人必不肯甘休。在世间里,有多少人勇于接战而又肯承认失败呢?他只有道:“那么……”
严麻子断然道:“我们不打了。”
毛丰源一愣,忙道:“承让,承让。”
严麻子截道:“什么承让,我们根本没有让,已尽了全力,但还是打不过你。好一个仁者无敌的毛丰源。今日一战,你足以名动整个上海滩了!”
他顿了一顿,才道:“我们打不过你。我们输了。”
毛丰源反而大吃一惊,心中震佩:这四人不愧为江湖成名人物,竟然服输,当众承认战败。
严麻子接道:“不过,我们也很遗憾。”
毛丰源奇道:“为什么?”
严麻子微喟道:“因为我们保不住你了。”
毛丰源不明所指。
严麻子道:“因为龙头大哥已经来了。”他补充道,“刚才我们安排在门口的手下,已经传信给我,大雷哥和老五、老六,已到了王宝和酒楼外。”
唐奥运暗吃一惊,有三人到了王宝和酒楼外,居然连自己也一无所觉!
只见邓苍海、任学胜、小巧妹脸上都出现很奇特的神色。
有的像是惋惜,有的像在庆幸,有的简直是在幸灾乐祸,总而言之,他们的眼光都似在看几个临死的人最后一眼。
毛丰源顿感不服气,哼声道:“‘斧头帮’龙头老大大雷是什么人物,我早想拜会拜会。”
只听外面一人稚嫩的声音道:“想见我,就滚出来吧!”
毛丰源笑嘻嘻地道:“我想见你,你滚进来吧!”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王宝和酒楼外,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突然间,四周呼啸之声大作,百名包围在王宝和酒楼四周的刀手们跟在三名中年男子的身后,缓缓步入王宝和酒楼!
一时之间,尘烟四扬,那一大片木板门轰然倒地。所有的人,包括‘斧头帮’的四名老大,望着三名中年男子中的为首之人,身子均不由地一颤。
唐奥运依然站立,飘然尘埃不沾。
他已闪到郭雪和柴依琳身后。
就是因为他的两只手掌,柴依琳和郭雪那惊骇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点。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左右两人,在弹指间便拆下房内所有的门窗,并立马有手持短斧的马仔们迅速补上,两人在拆下所有的门窗后,即往为首之人身边倚立。
众人惊魂甫定,只见小巧妹、邓苍海、严麻子、任学胜都向门前坐着的那人恭声道:“属下叩见龙头。”
一时间,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在大雷的身上。
斧头帮龙头大雷,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
他们没有看到大雷。
他们只看到一个空洞的人。
这个人并没有蒙面,也没有戴上大沿帽之类的东西。
你一看这个人,便知道他是一个空洞。这空洞,是指他的思想、感情、过去、现在、未来,甚至一切。
他的表情似在苦思,眉峰、鬓发上也似盖上了雪花,但他却有一张孩子脸。
这张孩子脸与娃娃脸全然不同。
娃娃脸是指保养的很好,童颜鹤发。
这人却似长大到一个地步,就完全停顿了下来,他眼神的茫然,已经达到了空洞的地步,甚至他的五官和表情,都只让人有一种空洞的感觉。
这个人一进来,立马有小弟搬过来一张靠椅,这个人就坐在黑色椅子上。
众人见到了这人,只觉他白皙得不可思议,想必是终年累月见不着阳光,心中都为他感到怜悯起来。
尤其是王二牛。
他健康的肤色与那人一相映照,更加对比强烈,他只看了那人一眼,就觉得很不舒服,更为刚才差点摔了一大跤而不快,于是喝问道:“谁是大雷?还不滚过来?”
他这句一说完,那空洞的人陡然抬头。
那人一抬头,王二牛就吓了一跳,忍不住退了一步。
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目光。
那么刚烈的目光,那么可怕与凌厉的目光,居然是从一双完全空洞的眼里发出来的。
厉光一闪而没。
王二牛已一时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