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磊也不顾这老夫人是何想法?径自把盒子打开递到乔老夫人身旁的桌子上,“这是当日舍妹出嫁时我们钱家给的陪嫁,单子里面列得清清楚楚,舍妹去了,按律法这本来就应是他们姐弟的,现在还清老夫人做主点清代为归还。”
这话一出,乔家大老爷与二老爷的神色都严肃起来,四老爷却是松了一口气,早就该把乔钱氏的嫁妆给了他们姐弟才是。
乔老夫人最怕见到这一幕,果然钱家是有备而来,猛地抬头看向钱磊,嘴里说出的是推搪之词,“这些嫁妆也没有人会要,毕竟律法里言明,只是那会儿蓁姐儿与维哥儿还小,才会由长辈代为拿捏,等他们婚嫁之时,就会一一归还……”
乔维听到这祖母不公正的话,顿时眼里都要冒火,这本来就是钱家陪嫁的,现在舅家出面了,祖母仍没有为他们考虑一二,实在太让人寒心。
乔蓁好不容易才止住那不由自主落下的泪水,伸手拍了拍乔维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这本就是钱家之财,给了其女,现在其女已亡,还有儿子可承继,乔老夫人硬要留下保管是不合情理的。
钱磊嗤笑一声,“老夫人此言差矣,维哥儿又不是三岁孩儿,蓁姐儿也已及笄,他们已可以自行处理,你们之前由一个继室把持本就不妥,现在再交由老夫人打理,别个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老夫人贪图已故儿媳的嫁妆。”看到乔老夫人脸色更为难看,他更是言词犀利,“再者你们并未分家,谁个知道都用到了哪儿?再者老夫人年事已高,又会不会与老夫人自己的嫁妆混淆?怎么想都是不合理之事。”
乔老夫人的唇抿得死紧,一双浑浊的眼睛里更是怒火高炽,这钱磊说的话句句都戳人心窝子。
“老夫人还是爽快一点,按单子所记一一清还才是,如果此事闹大了,我们钱家本就是商户,商人逐利是天性,满身铜臭也不怕别人诽议。可你们乔家就不同,好歹祖上也出过了不得的人物,再传出贪墨儿媳嫁妆的事情,那名声就堪虑了。”钱磊道,“抿我所知,你们家二老爷之前还伙同其妻舅朱家强抢贫穷百姓祖传的古琴,你让我如何信得过你们乔家会完整保管好舍妹的嫁妆?”
把之前古琴一案说出,乔老夫人、大老爷与四老爷都不可置信地把目光对准脸色一变的二老爷,这案子因为涉及到几方人马,故而一直被压得死死的,并没有半点风声传出。
“你这个逆子,这等事也能做出来?祖宗的脸都让你丢光了。”乔老夫人怒骂道,本来以为家道中兴有望,现在才发现儿孙如此不肖,她怎能不失望兼大发雷霆?
二老爷也跟着怒道:“还不是你给我娶的好儿媳做下的,与我何干?再说这也是为了蕾姐儿,你们自个儿只顾着好吃好喝,哪还想到蕾姐儿?”
“你!”乔老夫人用手指着儿子,半晌只喘息说不出话来,看那样子险些要中风。
四老爷这回是坚定不移的一定要分家,这两房人越来越不像样,再搅和在一起实属不明智。
钱磊却不管他们狗咬狗骨,正色道:“老夫人,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好插手,还是先清还舍妹的嫁妆才是正理。”
乔老夫人一脸颓败,那一口要强的气说散就散了,之前还能端着官宦人家的架子,现在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听到钱家不依不饶的话,这会儿也没有力气再坚持,“明儿我就把蓁姐儿她娘的嫁妆给他们送去……”
“要一样也不能落下,单子上都列明了。”钱磊道。
乔蓁看了不禁暗叹钱家果然是商家,都过了这么多年,要一样也不落下,可能吗?他这不是在逼乔老夫人把之前吃下的全吐出来,还要倒贴。
“这怎么可能?”乔老夫人睁大浑浊老眼道,“之前乔姚氏就已经花掉了不少,我代蓁姐儿姐弟保管时就不可能与单子上一致……”
钱磊冷笑了一声,“这我可不管,乔姚氏不还是你们乔家的人?你们家现在也没有分家,难道只能有福同享,有难就不能同当?她之前使花的也得你们来填还。如果今天你们分了家,那么一切又另当别论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哪有这样算的。”乔老夫人拍了一下桌子怒道。
钱磊也不顾乔老夫人的强力反对,一把将盒子合上,“我这就去找府衙来评判,看看谁在理?”转身就要往外走。
乔家几位老爷都一致起身,这会儿哪还坐得住?
大老爷想着郭家那案子现在还没完,自个儿这国子监祭酒正尴尬着,年底又到了,怕是考核不过,那时候就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