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冥脸上笑花不改,仰头直视他的眼睛,纯良问他:“何为苦?”
她从未入世,这世间的苦到底是一种什么滋味,她真的不懂得,只是觉得,苦应该,便是像佛冷这般。
“再说。”她媚眼轻眯,更显得娇俏艳丽:“这一切皆是我自找的,就算是苦,又怎么会喊痛?”
佛冷挑了眉梢,轻笑:“是啊,自找的痛,不堪言。”
他倒是羡慕执冥,足够清透,洒脱,总天真无畏地觉得,这世上的所有苦痛,她都可以一人承担。
可她小半生在穷域之巅,哪见过这世上的苦和痛?
怕是到了以后,吃尽了苦头,今日的单纯明浩,到后来,也都会消失不见影踪,自找了苦头。
“瞧你这样,是不是觉得我太过于无知盲目自信?”
执冥踮了踮脚尖娇笑:“我自是知道我入世不深,世间苦多我皆不懂,可佛冷,你总该相信,我愿意为你,吃尽这世间苦。”
姑娘笑靥如花,眼角薄生出风情无数,佛冷瞧着,有些怅然。
他挑了挑手中莲叶,话语更添了几分寒凉:“你所求的,皆是你算来的,愿你日后,无怨无恨。”
非他无情,出语伤人。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成为别的女子算计求取的人,如今她遂愿了,怕是他如不得她的愿。
莲叶挑起姑娘精致的下颌,他终是暗沉了眸色:“世间总难得双全法,求人求心不得两全。”
执冥偏着头含笑看他,幽光在他的脸上,剪出了男人冷酷深邃的轮廓,迢迢君子颜如玉。
着实好看得紧。
她心生欢喜,颇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冲劲:“我若偏要求人也求心呢?”
怎么能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分明是在告诉她,得了人便不要求心,这是提醒,亦是警告。
他无心伤她,只怕她,得寸进尺。
佛冷挑眉深深看她,笑得凉薄:“薄情的人最自由,执冥,不要在我身上浪费那无用的情,不值得,最后苦的,是你自己。”
“你又怎么会知道不值得?”执冥脆生生开口,坚定意气地仰起头来:“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情我给了你,你收不收,那是你的自由。
可这一份情,我还是要给你。
她恍然间发觉,如今这般心境,倒真真是像极了佛冷,佛冷给了云歌辞的情,也是这般的。
明知道她不会给予回报,他却还是给了。
想来她之所以这般,是因为她真的是从佛冷身上学会的情爱,连他对情爱的注解,都一模一样。
情出自愿,无怨无悔。
“再说了,你今日会这般提醒我,定然也是有那么一些心疼我的,我就更舍不得你了。”
佛冷这人,总有那么一些慈悲的,只是,更多的时候,他趋于无情。
莲叶从他的手中缓缓滑落,佛冷幽幽转过身去,眼角眉梢上,轻漾起薄薄讥讽的笑意。
他和执冥如此相似,便是再多说,她亦是听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