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拓见到贺居延这般,心里的怒火更甚,甚至已经到了难以克制的地步。可眼下这情形又容不得他放肆。
这里都是读书人,他也是读书人,读书人自然是知道读书人得。或许他的家世可以不把一般小民放在眼里,但却不能得罪读书人。
读书人是什么?那就代表着士林啊!这里又不是在姑苏,他若失控了,说出了一些什么难听得话,必然会在常州士林中引起轩然大波。
而这些人手握纸笔,最是愤慨异常,到时诗词歌赋样样来,每样都是冲着自己来得,那样自己就真得臭大街了。而且他可以想象传播的速度会有多快。
常州虽不如苏州,可却也是江南赋税重地。经济繁华,南来北往的商客很多,而这些讽刺自己的诗词文章就会随着这些客商传扬出去。
不出两月大江南北就都会知道了自己的大名,甚至更夸张地一点想,连辽国境内都会纷纷宣扬这事。到了那时,恐怕连自己的族人都会以自己为羞。
想到这里,徐拓忽然感觉到有些恐惧了,心中终于泛起了一丝丝悔意。可他一贯的骄傲又让他不能彻底放下,一时间茫然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
杨涵瑶见徐拓那样,微微叹息了一声。年轻人好斗是可以理解得,只可惜这个徐拓心气太小,就算以后步入仕途也难以有大的成就。
想起后世王阳明的心学,杨涵瑶想了想,决定还是点播一下这个年轻人。至于他能领悟多少,就看他造化了。
“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以知为行,知决定行。”
杨涵瑶说得很慢,别有深意地望着徐拓缓缓说道:“我们在研读圣人书时不仅要知更要行,是谓知行合一。
“德离不开行,行也离不开德,二者互为表里,不可分离。知必然要表现为行,不行不能算真知。对于德行的认识和德行意识必然表现为道德行为,如果不去行动,不能算是真知。良知,无不行,而自觉的行,也就是知。”
徐拓睁大双眼,他不知桑梓远为何会突然这样看着自己说话。可说出来的东西却让他的心一下比一下颤烈得更猛,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仿佛自己眼前坐着得不是一个十岁孩童,而是一个当时大儒。
周围一直很安静,众人都被杨涵瑶的话惊呆了,知行合一,这是一种新的理论,令人耳目一新,却也发人深省。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妖孽啊?!他自己都说五岁启蒙,短短五年时间已要令世间众人仰望,若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那又将是个怎样的光景?
众人不敢去想象了……有些人甚至萌发了顶礼膜拜的冲动,甚至很唯心地在想,这莫不是圣人转世而来得吧?
“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德是君子的立世根本,按照德的要求去行动是达到‘良知’的工夫。在德指导下产生的意念活动是行为的开始,符合德的规范要求的行为是‘良知’的完成。”
“所谓知行合一,大抵如此。圣人也是这般教导我们得,可惜我们没有圣人的智慧,往往曲解了圣人的意思,我想若是圣人有知,也会因我等曲解经义而感到痛苦吧。”
杨涵瑶悠悠叹息一声,似是在感叹,接而又继续说道:“当然,这也只是小弟片面的理解,若污了诸位哥哥的清听还请原谅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