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顾潇然第二次去往平乐苑,院中燃着兽皮灯笼,一阵夜风吹过,那些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给原本就阴森的平乐苑又增添了几分诡谲的气息。
她穿过院子,来到房屋前,抬手摇了摇屋檐上挂着的铃铛,叮叮的几声脆响霎时传遍整个别院。
“进来吧。”不消片刻,屋内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子声音,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丝毫的疑问。
顾潇然抿抿唇,推开门踱了进去。
室内光线很暗,硕大的房间里仅仅亮着一盏油灯,顾潇然一眼便见到坐在案几前,一袭素色长袍的国师。
国师抬眸,淡淡地睨了眼顾潇然,须臾继续往茶盅里斟着茶,而这个时候,她竟注意到案几上竟摆放着两只茶盅。
本以为是冒昧造访,可看到眼前的情景,她不得不认为自己的到来对于国师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坐吧。”国师淡淡地说,“你来的刚刚好,不早也不晚,时辰不对,这茶该不好喝了。”
这句话让顾潇然感到惊诧,她不禁重新审视着面前一袭素衣,清冷淡然的女子,她身上总是散发着一股莫测之感,仿佛她真的可以洞悉一切。
从进门后顾潇然还未曾国说一句话,她只是在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子,深知她定是个深藏不露的人,她一早料到她会来,她便不再绕弯子了。
“想必,我来此的目的国师已然知晓了,那我就不绕弯子了。”顾潇然微微一笑,又说,“那日国师说我可能如法怀孕,我不太明白这句话是否绝对,是否……还有治愈的可能?”
国师温和地眨了眨眼,说道:“把手给我。”
顾潇然缓缓伸出手,国师遂即为她把脉,她先是凝眉,后又看看她,慢条斯理地说道:“你体内的寒气本就过重,且没有及时驱散,我的药只能暂时稳定你体内的寒气,想要完全驱除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国师的意思是……”
“我无法告诉你是否会治愈,因为我自己也不太确定,但我能确定的是,无法驱除寒气你便无法怀孕。”
顾潇然心一瞬间跌进谷底,空前的绝望围绕着她,国师说的虽是平静,却足以在她心底激起轩然大波,久久无法平静。
大臣联名上奏,要求纳妃的本意便是希望妃嫔能为帝辛诞下王嗣,而她却偏偏无法做到。
她是自私的,她无法劝自己坦然接受帝辛在爱着她的同时,与另一个女子生下孩子,这种痛苦是她无法承受的,她不敢想象当那一天来临时,她是否会心痛而死。
室内一瞬间陷入寂静的旋窝里,顾潇然想了很多,却都是如此的无奈。
“我没想到,你会爱上他。”半晌,国师突然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犹记得第一次来到平乐苑时的情形,那日也是顾潇然第一次知道了关于龙脉的事情,现在想来,世间太多的事情是没办法预料的,她以为自己只想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是现在,她竟是害怕就此离开这里的,不敢想象会有一天与帝辛永别。
她淡淡地笑了笑说:“世事难料。”
“你不恨他利用你么?”国师又问。
顾潇然一怔,她静静地看着国师,她的眼中似是写着什么她有些读不懂的东西,可她还是回答说:“我从未恨过他,即便真的被利用,我只希望我的出现能给他带来好运。”
国师深深看了一眼顾潇然,似乎透过她看到了一个与她截然不同的自己,她说:“但愿你所希望的事情会成真。”
不知道是不是顾潇然看错了,国师的脸上溢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样的笑容很明显是出自真心的,而非刻意的客套,这一刻,她的心情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她似乎从她的笑容里看到了一丝丝的寄托。
顾潇然想到另一件事后,突然欲言又止。
“娘娘还有何事?”国师问道,她绝美的脸上总是鲜少有情绪的表露,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淡然。
顾潇然思索片刻,说道:“我听闻陛下不留心祭祀,民间怨声载道,明日便是中元节,希望国师能想出办法让陛下务必参加祭祖,平息了民间的怨声。”
“陛下崇尚无神论,从不祭祖,这是众所周知之事,恐怕,不是单凭三言两语就能说服他的。”
顾潇然秀眉紧锁:“那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