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到这里,沐春停了下来,身体紧贴着桌子边缘,双眼看着张枚,等到张枚也将视线集中在沐春身上时,他才缓缓开口,“啊呀,张律师,你说平时就在身边的人会不会突然成为杀人犯或者会不会就是一个躲起来的杀人犯啊?”
“应该不会,至少在绕海......”张枚摇了摇头,重新看向沐春,“沐医生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比较简单了,我上次那本表情的书啊,张律师还记得吗?”
“沐春,我本来今天来就是要和你说那本书的事情,是你把话题带到了横沟正史的杀人鬼那里。
那本书我看过了,那些画画的非常好,我已经给潘小青打过电话。”
“潘小青?就只是潘小青吗?”
张枚刚觉得沐春分析电影的时候有那么几分魅力,又被他没正经的样子扣掉了友好值。
“张律师,那本书很重要,万一很多人身边真的有坏人存在,他们也能通过这些表情早早作出预判对不对?引起重视啊。
比如,你有没有看到我画的一组关于夫妻关系的图?我跟你讲,在FBI这些东西不是什么玄学,是非常有逻辑有科学依据,根据大量统计计算得出的结论,不要说对律师了,就算是普通人来说也是有一定意义的。
当然我不是说它们的准确率有多高,但是你多少要更重视一点嘛。
万一每天在同一屋檐下生活,每天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每晚睡在枕边的那个人,是一个罪犯,隐藏了犯罪的事实和可怕的秘密,或者这个人精心策划着一起完美的罪案!”
沐春说完,门诊室里突然安静下来,沉寂的仿佛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好吧,就当是娱乐书籍,这种绘本书也挺有意思。”
“您这样想也对,虽然依靠表情和姿态来判断一个人的想法和情绪状态不能算是绝对科学,当作娱乐来阅读也有一定价值,比如人们在恐怖、紧张、疼痛的时候瞳孔会扩大,在厌倦和烦恼的时候瞳孔会缩小。
两个人说话时,眼神向上看可能说明他在思考或者试图回想某段记忆;当一个人向下看的时候可能表示顺从或者愧疚;如果眼神始终不和对方交流,则可能说明他对谈话内容毫无兴趣或者心不在焉。
夫妻或者情侣之间正如我画的那般,经常进行眼神交流、触碰对方的手、手臂或者肩膀,经常握住对方的手,说话时靠近彼此,这都是夫妻之间爱慕的标志;反过来,如果是习惯背对着对方,说话时双臂交叉或者双腿交叉,喷怒地摔门,时常出现嘴唇绷紧或者撅嘴,明明以前一直喜欢挤在一个房间突然变成总想要与对方保持距离,经常出现沉默不语,这都是一些有用的标志,我觉得按照横沟正史这本小说里的说法,如果我们身边真的可能有潜在危险的话......
张律师,你觉得这本书是不是有必要出版一下啊。”
张枚的确觉得沐春说的有些道理,尤其是丈夫陈为为之前几个月的怪异举止其实和沐春那本画册里的画非常相似。
那段时间陈为为经常表现出的冷漠张枚仍然记忆犹新。
在朝北的书房里过夜,不再陪同张枚夜间散步,这些也和沐春描绘的非常吻合。
更重要的是,陈为为的确是出现了一些问题,好在,沐春似乎解决了。
算了,这件事情已经谢过他了,再谢也没有必要。
何况这套架子鼓可不便宜,就当是感谢他帮忙吧。
又是一阵沉默,张枚不说话,沐春端着小说也不准备说话。
杯子周围渐渐凝结的水珠流到张枚手心里,愈发寒凉。
她却好像没有察觉到,双手仍然抱着杯子。
正在这时,张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她皱了皱眉头,心里已经猜到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果不其然,电话那头的确是新风集团的董事长夫人胡娜打来的电话。
电话那头,胡娜非常生气,说警察无凭无据就说刘美涉嫌杀人,把刘美带走了。
张枚没有走出门诊室,只是站了起来,拿着手机走到窗台边。
“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你先不要着急,刘美跟警察走之前有说过什么吗?”
虽然两家关系不错,但是从池田近的事情发生以来,刘家也没有和张枚联系,正是因为大家关系不错,张枚和陈为为也决定如果刘家不主动联系,他们最好先不要问。
现在,张枚接到电话自然也不会太觉得意外,只是没想到警察竟然直接就把人带走了。
“这个傻丫头承认了呀,她说池田近就是她杀的。”
“什么?怎么会这样?”张枚惊讶不已。
杀人,碎尸,这样的事情自己承认的话,那岂不是把自己往地狱里推?
电话那头,刘美的母亲因为惊吓,哭倒是没有哭,但是声音已经几乎听不出是原来的声音,声带因为紧绷发出了特别干涩的声音。
张枚稍稍安慰了几句,挂断了电话。
回到座位以后,张枚问沐春借了电脑。
“可以上YouTube吗?”张枚问。
沐春张着圆圆的嘴巴,不可思议地眨了眨眼睛,“张律师,你可是律师,你在开玩笑吧,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居然问我能不能上YouTube?”
“沐春你可不是正经医生。”
“我当然是正经医生。代理服务器的话么。”
“快设置一下。”张枚双手颤抖。
挂了电话以后,她才开始紧张,她见过刘美也见过池田近,两人的婚礼上她还送过祝福以及一份价格不菲的珠宝饰品。
现在池田近的尸体还没完全找到,刘美却说一切都是她做的。
这怎么可能,刘美可是连刀都拿不住的女孩啊。
“好了,设置好了。”
看着魂不守舍的张枚,沐春递上一块巧克力。
“吃吧,楚思思买的,我怕你等会支持不住,在身心科晕倒可没人急救啊,我可不懂那些急救的方法。”
“谢谢。”张枚眼眶一热,莫名感到一阵安慰。
见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张枚,双手颤抖着,敲击键盘的时候,仿佛用煮熟的鸡蛋按压着弹簧。
仅仅是YouTube这7个字母,她用了两分钟才打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