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现在也不是算账的时候,她将手里的宣纸折起来收好:“是冠白楼郎中吗?”
“是、是。”鸳鸯被姑娘锐利的目光看得心虚,心想今天的姑娘真是奇怪,拒了婚不说,还摆弄起文墨来了,难不成想把自己弄成一个才女?可惜晚了,只剩下一只眼睛的人,就算文曲星下凡也没人愿意要吧。要不是要弄明白她到底怎么了,自己都不愿意留在这里。
“郎中人呢?”
“就进院子了。”
杜妍快步出去,就看到文妈妈领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走进院子。那男子一身皂蓝布衫,手里提着个木箱子,高瘦俊朗,步履矫健,乍一看完全不像一个郎中,反倒有点像哪个书院里出来的学子。
杜妍眨了眨眼睛,没想到冠白楼如此年轻。
长得也挺好看的。
比不得宋秉程尔雅如玉,却更显得干练矫健,干净齐整的样子,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杜七姑娘。”
温和平易的声音传来,杜妍才发觉自己盯着对方太久了,连忙还了一礼:“阁下就是冠白楼冠郎中吧?快请进。”
一面对文妈妈道:“妈妈回母亲那里吧,”这话说得极变扭,“母亲身边没你照看着我有些担心。”
文妈妈想了想也就回去了。
坐定上茶,她对冠白楼道:“今日我请冠郎中来,是想请你为我诊治一下眼睛。”
……
头发被夹起,眼罩揭开,纱布一圈一圈地解下,就露出了伤痕堆叠的左眼。
杜妍的左眼是被撞在石头上弄坏的,眼圈周围全是擦伤和淤肿,上眼睑破了好些口子,塌塌地贴在眼球上,浮肿且发白,又被浸了药汁,乍一看就好像烂掉了一样。
一旁的谢氏恶寒地后退一步,温和俊朗的郎中也皱了下眉,净过手道了句得罪,便轻轻托起杜妍的脸,对光检查起来。
“疼吗?”
“很疼,但时间长了就不怎么觉得了。”
杜妍拿右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冠白楼:“其实我右眼用久了也疼。”
“右眼只是进了沙子和鲜血,没什么大碍,要多注意休息。”冠白楼忽然脸色微变,修长的手指在她左边眼角蹭了下,然后细细闻过,神情就变得有些严峻:“杜小姐这眼睛,之前是谁上的药?”
杜妍心下一跳,难道这药有问题?
果然有人在她的药里做手脚?
果然书里原主被挖掉烂眼,还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是有人要害她?
她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为什么还要赶尽杀绝?
谢氏脸色大变:“府上许太医上的药,你一个小小郎中是在质疑吗?小姐,这个郎中年纪轻轻来历不明,实在可疑,不如……”
“闭嘴!”杜妍冷道,“要么就出去,大夫看病有你说话的份?”
“小姐,奴婢是担心你年纪小,被骗了。”
杜妍觉得这人反应太激烈,很有问题,她盯着对方的眼睛:“闭嘴,或者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