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午还有事吗?”陈子昂得寸进尺。
季玉想了想,说:“没什么大事。”
“那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陈子昂眼神无比热切。
“去哪?”季玉面se犹疑。
“到了就知道了,包你喜欢!”
“远吗?”
“不远,大概四十分钟左右。”
季玉头一撇,不再言语。
她同意了!陈子昂欣喜若狂,飞快打了一个电话......
二人收拾完匆匆下楼。陈子昂直奔自己灰se的宝马,边走便回头:“你喜欢坐前面还是后面?”季玉拉在后面婷婷细步:“前面吧,前面视线好。”
待及车前,陈子昂替季玉开了车门,又伺候她系好安全带。接着自己钻进驾驶室,刚一坐下,想了想,犹犹豫豫问:“要不要叫杜若甫一块去?”
“你和他一块去吧!”季玉气咻咻地便解安全带。
陈子昂慌忙拉住她,接着赶紧发动车子,心里不断骂自己猪。
车子在市里悠游一通后很快爬上高速。周末,路畅车稀,陈子昂却开得很慢。他忽然觉得自己对季玉的心思就像眼下的路——过去后看得清清楚楚,驶来时瞧得明明白白,偏是低头一片茫然。
车子徐徐前行,车里暗香弥漫,一片宁静。
季玉仍是怏怏不快,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出神。
陈子昂依旧郁闷非凡:好端端的一件事,却被自己一句唐突之语弄得如此败兴,真是有点大煞风景!而更让他感到难受的是,第一次单独请季玉外出吃饭,坦荡荡的心里竟有一种做贼的感觉。
他知道这种感觉源自杜若甫。在他和季玉之间,杜若甫就像一堵隐形的墙:你的心思中规中矩,它就宛若无物;一旦稍有异念,它就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而当你守信诺、重情义的时候,它尤其显得不可逾越——偏偏他就是这种人!
陈子昂一下子变得索然寡味。他想掉头把车开回去,可一路就没见有转弯的道口,他只好顺着道路一脸茫然往前开。
天是蓝的,地是绿的。可陈子昂的心情呢——灰蒙蒙,湿漉漉,沉甸甸!
季玉捕捉到了陈子昂心情的微妙变化,更知道此刻他心里和自己一样在想什么。她用怨艾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今天......不提他好吗?”
“唉......”陈子昂一声长叹绵绵无尽,似眼前望不到头的路。
真是爱有多深,人有多累!何况爱上不该爱的人!
季玉有心打破车里的沉寂,强笑对陈子昂说:“我们听歌吧。”
可听什么呢?陈子昂是个怀旧的人,他车里现在流行的歌碟一张也没有。他对现今的歌坛一无所知,也不屑一顾。在他看来,当连喝稀饭、上厕所这种ri常琐事都能编成一首歌、并被唱得痛心疾首肝肠寸断的时候,这歌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这歌坛也就失去了关注的价值。所以他从来不听现在的歌,更甭说记住歌坛那些换得比婴儿尿片还勤的所谓歌星的面孔了。曾经一个朋友借他的车用,还回时好心替他买了一大堆当今歌坛红得发紫的歌星的歌碟,他连封皮也没有拆,就一股脑儿扔进了垃圾桶。生命的车轮向前滚滚,他的记忆却似永远止步。他怀念他高中、大学时群星璀璨的歌坛,怀念张国荣、梅艳芳、张雨生,怀念那些个如今健在、却已淡出歌坛、可在他心目中依旧光芒万丈的歌星的名字。
“喜欢张国荣的歌吗?”阵子昂从车门的夹隔里拿出一张歌碟。
“哥哥!当然喜欢!”季玉兴奋得叫了起来。
歌神就是歌神!斯人已逝,但影响ri久弥新。
陈子昂把歌碟递给季玉,他希望季玉能挑中自己最最喜欢听的那首歌。季玉漂亮的手指在前进键上摁着,当摁到《共同度过》这首歌时停了下来。和他期盼的一模一样!陈子昂心里不由一阵悸动。
深情而伤感的旋律在车内响起,“......若我可再活多一次都盼,再可以在路途重逢着你,共去写一生的句子;若我可再活多一次千次,我都盼面前仍是你......”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阵子昂眼睛不禁有些湿润。季玉亦是如痴如醉。在温馨、浪漫而又略带伤感的方寸间,俩人谁也不再说话。
浮尘俗世,不是每对男女都有机会经受生死与危难的洗礼;更多的时候,一句话、一首歌、一个眼神,便能将两颗心拉得很近。
陈子昂把车开得很慢。此刻,他多么希望眼前的路没有尽头,能让自己带着季玉就这样把车慢慢地开下去,直到ri月轮换,直到地老天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