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自然有。”梁发回答得很干脆,他的动作更干脆,他一身手,掌心就多了一面小小的令旗。
令旗上,还有四个雄劲苍浑的篆字:北城之北。
安东野只瞥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凉城客栈”的信物。
安东野抬目,疾道:“好,我跟你去!”
云端大小姐不放心的道:“东东,万事小心,感觉哪里不对,就放出烟花讯号,就算是‘凉城客栈’杀手壕,我们也要闯一闯——”
“老姐放心,我会安然无恙毫发无损着回来的。”安东野宽厚的手掌和温柔的的笑容,总让所有的人,全部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一切艰难险阻,都会化险为夷遇难成祥迎刃而解不攻自破的。
究竟楚羽与安东野的这一次见面,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呢?
当时亲身目睹经历这个会面场景的证人,少之又少;“蜀中”名族“唐家堡”唐云公子修撰这一段史实时,曾经多方寻访昔日的见证者,但所得的只言片语,仍然无法囊括当时的双雄会面全貌。
唐云公子《凉城史记》有关于楚羽与安东野这次意义特殊、影响深远的会晤,拓展阅读开来,大致情形是这样记载的:
好像是楚羽一大早就已抵达了“风雨飘香楼”,但是他坚持只借“凉城客栈”的势力范围地盘跟安东野约见交涉,并不愿意踏足“风雨飘香楼”内。
至于是什么原因吗?这很难说。
说直白一些,现在的楚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至少在他自己的心目里。已经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完完全全、普普通通的江湖人了。
他是“二计划”中较重要的一环,蔡少傅、小柴王爷、阎尚书,这些官场的大人物,与他的命运,息息有关,他有靠山,他已经算是半个官场的人。
在官场上,你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一种立场的表态,你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可以试举个事例:如果你的上司赵大人是跟钱大人是对立对敌的,而你一个不留意不小心,跟隶属于钱大人派系的李大人一起吃了个便饭,说不定,过不了今晚,你头上的乌纱帽甚至脑袋瓜儿,就保不住了。
楚羽现在当然无意要向正在招兵买马吸收新血扩充实力的“杀手之王”冷北城靠拢,就算他想这样做,只怕冷北城也不会结纳他种狼子野心的叛逆狂生。
冷北城的生平志向,是消灭世间一切邪恶的坏势力,楚羽则正是京城里一大黑道组织“青衣楼”的新领袖,只不过,他的身份,已给朝廷里一股无与匹比的邪恶新锐势力所包庇住了,且已封了几个例如“金吾卫城防使”“京畿左路义勇少保”等洋洋洒洒风风光光的武职官衔,打着捍卫京畿的堂皇旗号,平白无故光明正大的剪除异己,就算是当今左相李纲,也拿他无可奈何。
正因为,跟庞大的实力和强盛的联盟结合靠拢,能收事半功倍之效,是以,楚羽自然也刻意避免与李相系统的冷北城团伙保持距离划分界限。
为了避免瓜田李下之嫌,楚羽执意不入“风雨飘香楼”,在楼下的“名利巷”巷口,相候安东野。
两人一见面,楚羽的眼底,就掠起了一些电光火石,安东野至少还展开了个笑容,而且还主动打着招呼道:“楚二公子,久候了。”
安东野一向都是这样认为:大家都是在江湖上闯荡混口饭吃,如果不是没有必要,人与人之间,实在是没必要说翻脸就翻脸,大不见小不见,一笑而过一笑了之也便罢了。
安东野重情义,也讲情面。
楚羽则大大不然。
他自从安东野一出面在他的视线里,他就一直寒着脸,也寒着眼。
——楚羽就是这样的狂性,以他今时今日的身份和地位,他自然不必向任何人强笑、示好、点头、哈腰、主动攀附、故作寒暄。
另外,楚羽一看到安东野,就从心里不自在,更不喜欢。
安东野生情粗豪,服侍打扮不修边幅,头发胡须乱扎扎得不成样子,身上半新半旧的袍子,不是血迹就是油渍,很没有江湖一方之主该有的德行和风范。
楚羽最注重衣食住行和外表仪容,他很看不起安东野这种出身市井的草莽好汉,他觉着那些莽汉都是粗鲁的乡下人,只配回家放牛种田,更本不配在京城里混。
安东野性格豪放,跟三教九流的人物都能称兄道弟、与五花八门的行当全可打成一片;楚羽却总是让外人感到他狂傲似寒冰,凶狠如豺狼。
尤其在楚羽击败辰源、主政当权以后,他整个人,变得更冷、更酷、更狂、更傲、更不苟言笑、更喜怒无常、更让人难以接近。
安东野一见到楚羽,却也是有另一种感触。
他见了楚羽,就知道,自己和对方,是完全属于两个截然不同世界的人。
楚羽英俊倜傥,玉树临风,他往人群里随意那么一站,简直就只能用“鹤立鸡群”这四个字来形容表述。
其实,安东野那一声“楚二公子”,楚羽是不爱听、不受用的。
——现在的我,已经是“青衣楼”唯一的当家人,不叫我“楚总楼主”、叫一声“楚公子”也是好的,偏偏这村夫来了这么一句“楚二公子”,莫不是用这旧时的称谓、要来羞辱由于我不成?
楚羽冷“哼”一声:“三爷出狱回到京城那么久了,也不知会楚羽一声,看来东野兄,也太不拿我楚羽当朋友了。”
安东野自若的笑道:“楚二公子言重了,些许小事,怎好惊扰贵人事忙的楚二公子。”
楚羽冷笑道:“东野兄这话,恐怕表里不一吧?这不?楚羽要请你来一聚,还得借上冷爷的威名;否则,我怕是还劳烦不动您的虎驾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