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兰抚住心口,含泪说:“他不要别人让,所以不许我说。我只能憋在心里,当真……当真难受得紧。”
玉儿掏出手帕,替她拭泪,边拭边劝:“现在都已经开始啦,担心也没用了。这样吧,就算云离输了,我们大家也一定想办法替你留住他,好么?何况他又未必会输。”
小叶在旁道:“正是啊。倘若云离赢了,我在第二场稍微和他过几招便认输,他就绝不会走啦。你看怎么样?”
息兰抽抽嗒嗒地道:“我不是要你让他。只是,只是心里头难受得慌。”
阿唐在厅中团团乱转,连连说:“难受啊?咋办?要不你揍我几拳,放松一下?”
玉儿呸了一口:“你当息兰像你一样野蛮么?”
息兰轻轻一抬泪汪汪的双眼,对阿唐道:“以往我不舒服的时候,云离哥哥总会唱歌儿或奏曲儿给我听,我便能好多啦。阿唐,你唱个歌儿给我听听,行么。”
阿唐惊得手脚一抽,道:“吓?”玉儿和小叶闻言,忍俊不禁,玉儿边笑边说:“他会唱歌,那狗熊也会跳舞了。”
阿唐瞪了她一眼,又无奈地向息兰道:“我真不会唱歌。要不,让玉儿或小叶唱?”
玉儿摆手道:“我没音乐天份,唱歌儿也不太行。小叶,还是你来吧。”
小叶微笑道:“好啊。息兰,你想听甚么歌儿?”
息兰目光闪动,突作顿悟状,说:“对了,我前些日子得了本乐谱,上面录了一支曲子。我一直很想听,但自己技艺不够,总也奏不成调,又加上近来事多,一直没机会拿出来。要不,小叶,你就按那曲谱吹来听听?”
小叶道:“是吗?甚么曲子,拿来我看看。”
息兰低下头,从怀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小叶接了册子,阿唐好奇,也凑过去一瞧,纳闷地说:“咦,‘高里曲’,啥意思?”
玉儿啪地一拍他后背,道:“什么高里曲,这个字明明念‘蒿’。”
阿唐嘿嘿笑着,念叨了几遍“蒿里曲”,转头问小叶:“这是啥曲子?”
小叶翻开曲谱,端详了一会,疑惑地说:“我却从没见过这首曲子。息兰,你在哪里得到它的?”
息兰道:“我也记不太清了,依稀是前阵子在旧书堆里翻来的——小叶,我心口难受得紧!替我吹奏一下它,好么?”
小叶摸摸腰间长笛,犹豫道:“吹奏当然可以,可是,笛声穿透力极强,这会儿吹,不太合适吧?”
息兰连忙道:“刚才方师叔也说了,让我们放松些,就算唱歌也无妨。既然能唱歌儿,吹曲儿应该也没甚么关系。”
玉儿想了想,说:“要不还是算了,我们大家聊会天,等静微和云离出来了,让云离吹给你听,你想必会更喜欢。好么?”
息兰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帘,突然用力掩住心口,满脸苦痛神色。阿唐一见,赶紧催促小叶:“快快,快吹!不然怕是等不及云离出来,她就晕厥啦!”
玉儿也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替息兰又拍又捶。小叶抽出长笛,道:“我这就照曲谱吹给你听,息兰,放松些,莫要再想太多。”
息兰依旧捂着胸口,痛苦不堪地点点头。小叶展开册子,将长笛举到口边,低眉凝神,便吹奏起《蒿里曲》来。
那曲谱两句一组,相映相和,仿若一问一答般。问者幽噎,答者悲切,竟透着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奇暗晦。小叶刚吹奏了两句,便蹙起眉头。玉儿和阿唐听了,心头亦双双泛起不适之感,就连正无力伏在椅上的息兰,也睁大了眼睛,充满惊惧神色。
小叶硬着头皮,又吹了两句。蓦然间,从内堂传来“砰啪”一记巨响,紧接着又是“啊”的一声大叫,叫声怆痛凄惶,竟是静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