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一阵叹息,手中武器纷纷垂下。
傅高唐恨恨将刻碣刀往地板上一拄,骂道:“娘的,憋死老子了!”
戚横玉一面替穆静微止血,一面急斥:“静微,闭嘴,我们不伤他就是!你再多话,神仙下凡都救不回你!”
穆静微苦笑几声,艰难地说:“玉儿……谢谢你……疗不疗伤,已经没意义了。”
他挣扎着挺身,向窗边的白衣少年穆青霖道:“霖儿,你放心,他们都是很好的人,绝不会……绝不会为难你。”
白衣少年立在窗板边,目光明明暗暗、闪闪烁烁,却一声不吭。
傅高唐扬声怒斥:“你他妈——”穆静微却又喘息着说:“我……我还有事交代……崎非,你过来。”
段崎非惨白着脸,应道:“是,师父。”他甫见穆静微受伤,便已赶上前去,却又怕碍手碍脚打扰戚横玉疗伤,只得一直半跪陪侍在师父近旁。
穆静微费力地吞了几口浑浊的空气,瞧向段崎非,艰涩地说道:“崎非,你是个好孩子。师父……师父一直对不起你。”
段崎非闻言,惶恐之下,双膝跪地,连声道:“师父养育我那么多年,可恨徒儿资质愚鲁、武功低微,方才未能及时替师父抵挡,分明是徒儿对不起师父啊!”
穆静微连连摇头:“不……不……你很快便会明白。”
他奋力支起身,颤颤巍巍朝段崎非手中一指:
“把我方才给的东西,交给你父亲看。他向来聪敏,必能看懂……”
段崎非跪在地上。茫然地张开右手,掌中躺着一个小小的荷绿锦囊。一听此言,他吃惊地道:“我?我父亲?……”
穆静微长叹一声,瞬间像衰老了十年。他低声道:“玉儿,替我将一切说出来吧。”
戚横玉凄然道:“你不想活了。我却希望你活下去。阿唐,你来说,我偏要再替他疗伤。”
傅高唐叉着腰,在烛光中转过脸,深深瞧了段崎非几眼,又巡视全场。许久。才一字字缓缓道:
“好,我说。”
他快步来到段崎非跟前,半蹲下身,浓眉紧锁,沉声道:
“一十七年前。朱云离与杜息兰劫持息桐离开天台山。那时,有孕在身即将临盆的,其实不只杜息桐一人……”
铜烛台中的火光,随着他的讲诉,若明若暗,便似生命的光焰一般,时而激昂,时而垂危……
…………
良久。傅高唐终于停止了讲述,沉痛的目光,一直牢牢系在惊呆的段崎非身上。他长叹着。续道:
“今时今夜,才让你知晓真相。崎非……二师伯对不住你。你记住,纵然你是朱云离的亲生儿子,二师伯也从没把你当作外人过。”
…………
“啪嗒。”
小小的锦囊从手中坠落,搭拉在膝盖上。束口丝绳的铜扣敲击了地板,那样轻。却又那样响。
段崎非木然探手,拾起锦囊。无意识地牢牢攥在掌中。傅高唐的眉头越锁越紧,注视着他。连连询问:
“崎非,崎非,你没事吧?!”
段崎非低声喃喃道:“我?……我……”他胡乱地垂下头去,翻来覆去瞧着手中的锦囊,前额的碎发一绺绺垂落,挡住了他的脸庞与目光。
金桂子大声唤道:“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