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息兰不满地道:“哪里傻了?”朱云离道:“这种事情,倘若都能以漂亮温柔来分高下。世界岂不乱套了?”杜息兰哼了一声,似不置可否,朱云离耐心地劝道:“照你的说法。咱俩在神乐观呆了这么多年,神乐观最不缺的就是姑娘,我岂非早该变心了?怎的还偏对你一往情深?”
杜息兰怒道:“你是说我不够漂亮温柔么?”
朱云离赶紧道:“没没没。我的意思是有些人天生就专情,绝不会轻易更改。息兰啊,你莫忘记,咱俩无论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彼此都一直坚定不渝。而渊儿的性格很可能也随咱俩,你往他面前放再多漂亮姑娘。他也未必肯改变心意。”
杜息兰沉默了一会,不甘心地说:“我偏不信。渊儿他就是没见过世面而已。我是他娘,绝不肯眼睁睁瞧他痛苦万分——我非帮他不可!咱们神乐观中有六百多名乐舞生,其中姑娘占了大半,我就不信这几百位姑娘中,会没有人代替得了穆青露?”
朱云离连连道:“你别胡闹。你觉得好,渊儿可未必觉得。何况他能如此一往情深,说明穆青露必然有一些优点,只是你同她没有来往,不曾发现而已——要我说啊,渊儿这种痛苦,不是你我能帮他解除的,唯有让他经历时光,慢慢消磨掉执念,才是正途。”
杜息兰争辩道:“我……”朱云离却似不愿她再胡思乱想,疾道:“莫要乱想了,好好休息一会,我还有事须出一趟门,晚些回来陪你。”
片刻后,他推门而出,留下杜息兰一人。杜息兰缓缓踱到窗边,卷起珠帘,凝视远处的侧院,目中盛满关切与不甘的神色。过了一会,她突然紧咬下唇,仿佛立了甚么决心,快步走出屋,朝守着侧院的其中一名侍女招了招手。
那侍女赶紧奔了过去,曲膝行礼。杜息兰将她带入屋中,低声问:“渊儿今天表现如何?”侍女恭顺地答:“回禀夫人,渊公子虽仍闭门不出,但并未拒绝送进去的饭食。还请夫人放心。”
杜息兰的表情略略一松,又问:“他除了练武外,还做些甚么?有没有再翻来覆去地瞧那两件东西?”
侍女惶恐地垂下头,小声道:“……夫人……”杜息兰刚松弛的表情瞬间又绷紧了。她沉着脸,在屋内踱了几圈,突然停下脚步,转头对侍女道:“你替我办一件事。”
侍女道:“但凭夫人吩咐。”杜息兰微微颔首,将她招到身边,俯耳说道:“马上出去,把咱们神乐观所有女乐舞生中,最出色的那一位,请到这里来。”
侍女惊讶道:“最出色的那一位?夫人,您说的莫非是……她……”杜息兰表情深沉,缓缓点头,道:“对。她。”
侍女赶紧点头行礼,脸上浮起艳羡的神情,退了出去。夜色渐渐笼罩庭院,星辰忽明忽暗,另几名侍女赶紧将纱灯点起,悬挂在四周,又小心翼翼退下。过了良久,前院的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了。
月光投落在静悄悄的玉阶上,照出一道纤纤人影,人影踏着清辉,冉冉走近。她徐徐拾阶而上,羽袖轻垂,楚腰如柳。
她伫立于杜息兰面前,袅袅一拜。杜息兰眼中流露出如释重负的光彩,迎上前去,携住她手,轻声道:“随我进屋。有事相托。”她想了一想,又郑重补充说:“若能合我心意,我必将助你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那人影道:“是。”声音浅浅淡淡,仿佛还带了几分慵倦,宛如雾气凝结而成一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