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君一双墨色的眼在月色下流光溢彩,“那妖妃爱上了一位王爷,王爷带兵逼宫,为顺应民心,最后赐了她死刑……”
我听罢一阵唏嘘,“这男子,也忒狠心了些……”
但见他身子一僵,对空望月,哀思流转,“阿箩,若你是那位女子,那位王爷杀她是另有苦衷,譬如是为了救一个人而不得不伤她,你会原谅那位王爷吗?”
他说得我一阵糊涂,“为了救别人?便需要她的命来救吗?这男子,也忒没出息了些。”
“若那男子最后也拿了命来抵呢?”他继续追问,锲而不舍,“也不能抵消那女子的怨气吗?”
我脑中思索了一番听到的凡间话本,但凡女子爱上了一位男子,皆是死心塌地,心甘情愿付出一切,哪怕最后遭了背叛也是无怨无悔。
我一向对此话本呲鼻不已,若心都伤了,必定是碎成了块。凡间尚有破镜难以重圆这一说法,更何况是破心?
本仙子素来抠门,讲究自保,更不会有如此多的真心消耗。
是以,便与他道,“那女子如何我尚且不知,但若是本仙子,定叫那男子血债血偿。”
蛇族向来记仇,作为一只蛟,可是比蛇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本仙子自然也是那小心眼的人。
但见他听罢眉宇一阵纠结,如魔怔般反复呓语,“血债血偿……”
我瞧他这模样,莫不是痴病又要犯了?
这才思及他对那位唤倾华的女子情有独钟,如此这般,怕就是帝君与那女子的爱恨纠缠?
“帝君说的,不会就是你与那位叫倾华的神女吧?”
他听言,面色一阵惨白。
那袖袍下的手掌紧握成拳,似要将手掐出血来,我伸出手去,却见手心血淋淋几道掐痕,怕是已经忍了许久,只一个劲喃喃问我,“真的不能原谅么?”
我一时心有不忍,连忙宽慰道,“你不是那男子,我亦不是那女子,这般入戏作甚?再说,我蛟族向来记仇,若是换成其他女子便不会是这般狠心也说不定,你可千万稳住仙根,莫又变痴了去,不然就凭本仙子一人,可招架不住。”
他神志不清一声声唤的倾华,我真是无力招架,况,这高耸入云的凤栖台,没了他,我该如何脱身回到自己的肉身呢?
说罢,举起酒坛,与他碰了个杯,“切莫想那不快之事,今宵有酒今宵醉,明日有事明日谈!”
但见他灵台总算有了一丝清明,仰首灌了口酒,独自赏月品酒。
待我渐渐有了醉意,干脆躺在地上,待见一个月亮变成了两个,再由两个变成四个时,一时半梦半醒间了。
只觉一双带着暖意的手将我抱了起来,轻轻搂在怀里,喃喃问道,“阿箩可曾爱过?”
爱?这话说到我痛处。虽说我一把年纪,但还是只黄花老蛟,五千年前蜗居在东海,不曾开过一枝桃花,遂迷迷糊糊间地摇摇头。
但听那声音继续低语,“如此,便让我来爱你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