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忽然停了下来,抚琴之人抬起头看见她,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之后,便是淡淡的笑意,顾睐却偏生感受到了薄薄的凉意。
便是这样的两人,却偏偏结伴而行了整整三天,三天里谁也没说过一句话,他只会偶尔的抚琴,而顾睐就在发呆。
到了第三天,出现了一场意外,他们居然救下了一只兔子精,而顾睐到后来也没有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就这么救下了一条生命。
那只好像叫云牙的兔子在被救的第二天便被她的前主人领回去了,还是无垢上仙,他在检查并训斥了小兔子之后,似乎才看到兔子的两位救命恩人,而且他看起来很惊讶,似乎是没有想到这两人会出现在一起。而在他走后,那个抚琴的人,不,应该说,蜀山,墨冰仙,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不该救她的。”
“为什么?”
墨冰仙淡淡一笑,道:“因为你救了她,她也会死。”
“无垢上仙应该不会护不住一只兔子的。”
“你可听说过婆娑劫?”
“那是什么?”顾睐忽然感到一阵心悸,总觉得这东西似乎与她有很大的牵扯。
“婆娑劫,不是所有人都会遇到。而一旦遇上,几乎是避无可免,难以摆脱,始终厄运缠身,每况愈下,最后通常都难逃疯癫成魔、身败名裂的下场。婆娑劫不是死劫,却是痛苦之劫、毁灭之劫。确切来说,婆娑劫指的不是一个劫,而是一个人。”墨冰仙幽幽地道。
顾睐第一次听他说了这么多的话,不禁一愣,仿佛心中有什么谜团被解开了。
沉默片刻后,顾睐忽然微微一笑,道:“我不爱他。”
墨冰仙一怔,“你要求仙?”
顾睐摇摇头,道:“不,我要求道。而我的道与很多人都不同,非是求仙可为。”
“但你离它只要一步之遥。”墨冰仙忽然觉得可笑,道。
“正是因为只有一步之遥了,我才发现它不适合我,我若成了仙,怕也是堕仙。”顾睐轻笑道。
“你有执念?”墨冰仙觉得有些可惜,难得遇到这么好的修道之材。
“不,那不是执念,那是执着,我不愿放弃的执着。”顾睐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好像在望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我知道你是墨冰仙,一旦你碰到别人,就可以不自觉的吸走他人的灵力,还可以窥探他人的内心。”顾睐忽然道。
“所以你害怕吗?”墨冰仙忽然一笑,却带着微微的冷意。
顾睐忽然站起身来,对着墨冰仙道:“那你知道么,你可以窥探别人的记忆,但也有人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记忆,不是所有的记忆都不愿意让人看到的。”
在墨冰仙还没有对她的话反应过来时,顾睐的手已抚上了他的额头,她的发丝飘舞起来,周身蓝光隐现,汹涌如潮水的记忆让墨冰仙都感到有些窒息,那一千年的孤寂,锁妖塔里的杀戮,那安静伏在剑身上憩息的蓝衣少女,无止境的黑暗与压抑,少女唯一拥有的便是无穷的战斗,和偶尔对魔剑的私语,一千年,实在是太漫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