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亲临钟碎宫,余公公亲斥内侍省,即便不是明着宣言的事,这宫里头很快的便都知了,陛下新宠一事更是在宫内不胫而走。不过这后宫之内便也是如此,指不定什么时候谁出人头地了,分量也就不同了。
近日那内侍省上钟碎宫可是勤得紧,倒像是要将之前偷摸着扣下的份例补齐似的,那小人一般的嘴脸可叫帘儿有些看不下去,内侍省送来的东西她是照着收了,只是那嘴上可是没个饶的。
帘儿岁数小,即便平日里看着做事还算妥当,不过这嘴上也是没个饶的,倒是那南枝,如此的事也不知劝一下倒是佯装了不知情,也是叫秦疏酒感到头疼了。
自那日璃清上了钟碎宫,过了数日内侍省便来传召陛下钦点侍寝,此番本是一件好事,可秦疏酒这儿却是连番称病不起,拿着那一日淋了雨湿了身子不住的说事,便是将那到了门的凤辇又给请了回去。
秦疏酒的心思也是难懂的,这一来二去都已经三回了,回回余公公遣来的人都叫秦疏酒给遣回去,这可就叫南枝有些不明,砌好的茶以及那尚食局新送来的点心端放到秦疏酒跟前,南枝忍不住问道。
“姐姐,这凤辇车也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您怎么三番五次就给挡了回去?你再这样,难道不怕陛下动怒?”
“有何好动怒的。”端起茶杯拨了拨杯内漂悬的茶叶,吃过数口之后复又吃了一块点心,秦疏酒方才说道:“若只是这样一件小事便动了怒,咱们这位陛下也就不用坐这帝王之位了。”
“也是呢。”正色点了头,南枝细想倒也觉得如此之事不至于叫璃清动了气,不过这细细一想之后却也觉得有几分好笑,忍不住轻笑着说道:“不过咱这陛下怕是从未吃过这等闭门羹吧,奴婢现在也是奇了,在姐姐三次回挡之后陛下的面色会是如何?”
璃清的面色会是如何?说真的秦疏酒也是有些好奇了,稍微想了一下也觉得那面色必定是有趣的,不禁冷笑了几声说道:“后宫妃嫔理所应当都是他的,想召幸谁便召幸谁,想来也是没吃过这闭门羹的,只是这理所应当的随性可不能叫他记了什么。男人的心便是要这样吊着,越是得不到越是足够引得他的重视,哼。”冷哼之下连那面色也都冷了不少,秦疏酒拨弄着杯中吃剩的茶,片刻之后方才轻嘟道。
“我可得叫他知道,我可不是那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主。”
正说着,却听见外头传来内侍宫人叩拜声,便是听闻到那句“奴婢叩拜陛下,陛下万福圣安”,秦疏酒便知璃清来了。
她可是称了病连了三次挡了他的凤辇车,本是想看看这位圣明的君王什么时候会按捺不住,没想到这第三次便沉不住气上了她这钟碎宫。心里头虽然已是猜了数分,却也没想到璃清会来得这样快,当听着外头宫人叩拜声后秦疏酒这还是有些慌的,赶忙起了身便往卧榻上跑去。
“对了,那些茶跟点心赶紧收起来。”
璃清可不是那等子昏庸的君主,虽不知他会不会留意,但还是收起来较为妥当,收可是来不及的南枝便直接拿了往窗外丢去,随后伺候着秦疏酒在卧榻上装病,当一切都装妥后璃清也进了内寝,慌的行叩拜之礼,全是一副不知陛下亲临的惊恐模样。
南枝跪下叩拜之后,秦疏酒也才发觉,掀开了床被正欲下床叩安,却叫璃清给拦下了。抬了手示意她莫要动,璃清上了前看着她随后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回陛下的话,好的差不多了,只是偶尔还是会咳上两声。”
“可宣太医诊过了?”
“禀陛下,太医院的曹太医已来瞧过了,说是受了风寒开了几帖药,服下也就不打紧了。”一旁如实回着,南枝详答,听闻略微点了头,璃清说道:“面色瞧着到是好了不少,天气越发凉了,你自个也担心些,底下的人伺候着也得都留着心。”
“嫔妾知晓,谢陛下关忧。”虽不能起身谢礼,不过秦疏酒还是在床上欠身叩谢了璃清的关心,只是叩谢之后却也好奇于璃清今日怎么上钟碎宫,不免问道:“陛下今儿怎么得了空?上这儿?”
“寻思着也是许久未召见廖昭媛,今儿正巧经过便进来看看。”
“昭媛姐姐?”点了头应着,秦疏酒说道:“钟碎宫平日里都是静的,今儿陛下亲临赵媛姐姐怕是开心了。”
“云儿性子淡沉,素日不喜欢争什么,便只是喜爱那佛理之事,朕倒也是少关心她了,也不知她是否会怨了朕。”
“昭媛姐姐那般性厚之人怎么会怨了陛下,只要陛下能偶尔记起姐姐的好,想来姐姐已经心满意足了,哪能有什么怨言?”说了一句替廖昭媛解释一番,可这一番却叫璃清微顿一下,随后瞧了她,璃清说道:“你这话倒像是廖昭媛说的。”
“咦?是吗?”有些迷惑方微偏侧回视,两人的视线交汇之后璃清又说道:“不像你这性子说出的话。”
“陛下这话说的。”忍不住笑出了声,秦疏酒说道:“莫不过嫔妾还要说‘陛下既都已忘了又何必记起闲来无事上这冷清之所’,陛下该不会以为嫔妾的性子应当说此番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