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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宫如今已是叫人避而不及,平时经过都要绕了道旁行更何况是亲上这宫内。乐平公主夭折,闵婕妤也疯了,这寒月宫算是彻底遭了嫌弃。
闵婕妤终日疯疯癫癫便是语中不住碎念着什么,如此疯言疯语之人已是损了皇室颜面,按礼法而言这般疯癫之人是不可在住于后宫之内妄称陛下妃嫔。只是璃清鉴于她因痛失爱女心神受创,故而令其续居寒月宫,一应份例皆是如常,便是望有朝一日她能好妥。
陛下恩典自当该遵,只是闵婕妤的疯病却也叫人忌讳,现如今寒月宫除了那宫内的内侍以及宫人,便是再无人踏入。行至寒月宫,方是入了宫内便闻那偏殿处传来嘶喊疯语,那嘶喊的声音极其沙裂,也不知此人已是如此嘶喊多时才叫那嗓子都沙哑至这般。
嘶喊之声叫人听了心头都发了紧,翁师师已是起了惧意,倒是苏蝶素来胆子大,虽是听得心里头发了颤不过还是前行入了偏殿。
进了偏殿那嘶喊的叫声更甚,便是瞧见殿内宫人们一番忙碌,几个宫人甚是慌乱的追拦一人,而那被追拦之人则是一身狼藉,身着寝衣凌乱不堪,披头散发一番蓬头垢面。那垢面之人便是闵婕妤,因是恐了她跑出宫惊到其余妃嫔,宫人们忙乱了手脚欲将其拦下,费劲了心思只望她得以安定。
只是这疯癫之人又岂是几番言劝便可劝住?全然无视那劝阻宫人的话,闵婕妤怀中死抱着一个彩瓷花瓶。花瓶不大,正好可叫闵婕妤揽抱入怀,便是那般死死抱于怀中,因是恐了旁人抢去倒是整个人倒叩在榻上,身子下压将那彩瓷牢牢护住。
彩瓷终归是瓷器,若是不慎破裂便会伤人,恐了闵婕妤这般死抱着若是叫瓷瓶伤了,她们难辞其咎,便是费了心思欲将瓷瓶抽出。
宫人的强行叫闵婕妤更是失控。便是不住的躺在那儿撕咬喊叫,模样癫狂得紧,口中不住嘶喊道:“不许抢走我的公主,谁也别想带走公主。公主是我的,是我为陛下怀胎十月诞下的,谁也不能将公主从我身边带走,不行。”
几乎是嘶扯了嗓子喊叫,那样的话语用着那样嘶哑的声音喊出着实叫人身子发了麻。往日宫婢簇拥的闵婕妤如今落得了如此田地,倒也叫人瞧着心疼,便是见不得宫人粗手粗脚的狠拽闵婕妤,苏蝶厉声喝道。
“住手。”
这一声厉喝可叫宫人心惊,当下也不敢继续而是齐齐收了手伏跪叩安,便是宫人不再抢夺后闵婕妤也不再那般嘶吼。因是惊恐的缘故身子不住打着颤,怀中紧抱那彩瓷花瓶缓而坐了起来,闵婕妤一面轻轻拍打怀中彩瓷一面疯癫轻语说道。
“乖,乐平莫怕,母亲在这呢。母亲在这,谁也不能将你带走,乐平莫怕。”不住重复着这样的疯语,闵婕妤已是彻底疯了。
早是听闻闵婕妤已疯,却不曾想疯成这般,见着她此时那垢面失态的模样在记想着方才宫人动手时的粗野蛮横,苏蝶便是生了怒气,当下怒而视之随后说道:“何人允许尔等这般欺辱闵婕妤。”因是因了这样怒声喝语,侍奉闵婕妤的宫人忙是吓得颤了身子伏得更深,当是那为首的宫人冤道。
“充媛冤枉啊。我等岂敢折辱婕妤?”冤道话落苏蝶更是动了怒,眉因怒意略为上挑,苏蝶重语说道:“岂敢,你们若是不敢方才可是我等眼瞎?”便是因方才所见之事动了怒意。苏蝶可是恨了这些登高踩底之辈,当下便是欲禀了郑皇后,将这寒月宫的宫人全都打入掖庭狱。
那掖庭狱可是的骇人之处,何人愿意前往,当下宫人们便是齐声喊冤,那为首的宫人更是求饶说道:“充媛冤枉。我等真未折辱婕妤,纵然是借我等百来个胆子我等也不敢啊。”求饶话语刚落苏蝶问道:“既是不敢,方才可是作甚。”厉声问下宫人忙是跪答冤道。
“充媛有所不知,自从公主夭折后婕妤便是日益疯癫,那癫狂之病非但未有好转反倒是日益加剧,先前的时日也只是坐于卧榻之上看着公主素来的玩物垂泪,可这几日也不知怎的却是骤想公主以至发狂,不若怀中抱了什么皆道那为公主,旁人便是碰都碰不得。这要是怀中所抱乃是枕被倒也安妥,可有时婕妤所抱之物却是瓷器烟炉,那瓷器烟炉可都是易碎易伤之物,若是不慎婕妤身上必然多了数道血口子。婢子们也是没了法子实在恐了婕妤身上多添伤口,便是不得已只能强夺。”
便闻了宫人的冤道苏蝶这心中的怒意才消了大半,目光遗落到闵婕妤身上,在那不得体的寝衣之下似也瞧见几道刚刚结了疤的口中,当下便是明了宫人所言乃实。既非宫人恶意折辱倒也不再怪罪于她们,开了口让宫人们起身,苏蝶觉得自己的心都有些揪了疼。
已然将那彩瓷视为自己的爱女,此时的闵婕妤叫人痛惜,便是可怜了闵婕妤,不希望她在疯癫之下连着身子都伤痕累累,苏蝶上了前欲将她怀中的彩瓷抽出。动作已是尽量的轻缓,恐是惊了闵婕妤,只是现如今的闵婕妤已是疯无心智,当苏蝶的手探至她怀中,原只是轻语碎念的闵婕妤突然嘶吼出声。紧抱怀中彩瓷而后慌退数步,瞪了眼死盯着苏蝶,闵婕妤怒喊道:“你这毒妇,休要碰我的公主。”
这突然爆起的动作以及嘶厉的喊声,纵是苏蝶也是受惊不小,猛的抽回自己的手。因也是受了惊,现下的闵婕妤宛如受了惊的猛兽,瞪眼重喘紧抱怀中彩瓷,慌恐之下怀抱彩瓷匆下了床,闵婕妤一面死抱着彩瓷一面往后倒退。因是所有的心思皆在苏蝶身上倒是无心去留意身后侧,却也叫宫人们瞧准了时机上了前拦下紧抱。
几人死抱闵婕妤,另外几人则是费了劲欲将彩瓷夺出,奈何这已疯之人的力道实在莽大,纵是几名宫人连着也无法将彩瓷从闵婕妤手中夺下。这般距离的夺抢若是不慎极易伤了闵婕妤,当下苏蝶也是瞧不下去,便是上了前帮了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