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如乔蓁所预测的那样,当夜年复到了荣华院,就被人挡住了。
“侯爷,郡主说她已歇下了,不许任何人去打扰。”盛宁郡主身边的美貌侍女硬着头皮道。
“你给我滚开。”年复盛怒地道。
“真的不行,侯爷,郡主说如果奴婢们拦不下您,她就要将奴婢们都发卖出去。”
一群侍女们都用一副宁死不屈的表情看着年复,大有他要进去就从她们的尸体上踏过的味道,郡主一向说一不二,故而她们是不敢有半分违背。
年复的神色越发不善,这些个人胆敢阻他的路,这让他怒火中烧,动脚就踢开这些个大胆阻他路的侍女,看到她们倒地再爬上来挡路,更是恼恨不已。
“请侯爷不要为难奴婢们。”侍女们又一致道。
年复的表情阴沉得可以滴出水来,本来他是打算来向盛宁赔罪的,可现在人家是半点机会也不给他,还让人这般拦他的路?
屋子里的盛宁郡主给女儿喂补汤,对于外头的怒吼声竟是半点也不上心,就让他去恼,不然他还当她好欺负。
“娘,你就原谅爹嘛。”年初晴不禁心疼她爹,娘的心思真多,早早把她接过来说是要就近照顾她,不就是怕她私下里帮爹。
盛宁郡主轻敲她一记,板着脸假意瞪着她,“小没良心的,是谁把你养这么大的?他尽过多少当爹的责任?不就这段时间对你好点罢了,你就全偏向他,还记得我这个当娘的?”
年初晴看到母亲似乎动怒,咬了咬仍发白的下唇,眼睛瞟了眼紧闭的门,心道:“爹,你还是自求多福吧,女儿尽力了。”
双手挽上母亲的手臂,她努力巴结地笑道:“娘,女儿知错了,您就别与我置气,不然女儿会伤心死的……”
一提到这个死字,盛宁郡主的表情是真怒了,“什么死不死的,往后不许自己咒自己,你要吓死娘吗?”一想到女儿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日子,她就是一阵后怕。
年初晴这会儿也知道自己失言了,忙发誓说自己再也不敢这么说,盛宁郡主这才露出微笑来。
没多时,外头的骚动声停止了,侍女在外禀报,“郡主,侯爷回去了。”
盛宁郡主这才一脸满意,就让年复尝尝味道。
年复愤愤离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年彻与乔蓁的耳里,夫妻二人对视一眼,看到对方眼底的莞尔。
“就该让爹知晓一下味道,这回我也替母亲不值。”年彻摸着下巴不厚道地道,想到他爹的锅底脸,他竟觉得心情舒畅。
乔蓁仍有几分担忧,“彻之,我怕婆母这样会不会弄巧成拙,万一公爹真恼了,不再去哄婆母怎么办?”年复这公爹好面子她是知晓的,可盛宁郡主这婆母一向也受不了气,这对夫妻好不容易才有了些许进展,如果为此又错失了对方,连她也为之遗憾。
年彻轻揽住妻子的腰身,倾身吻向她的耳垂,“那也是爹该得的,放心好了,年家的男人哪会这么容易轻言放弃?再说母亲也好强,她那人从来不懂得什么叫遗憾……”越吻身体越热,受不住地将妻子压在榻上,吻得越来越向下……
乔蓁的脸色一阵潮红,自从她因过度使用念力后,身体一直都处于恢复的状态中,算算手指,他们已经大半个月没行过房。她倒是没所谓,只是看到年彻半夜起床去冲冷水澡,然后再带着水气回来躺在她身边,她就止不住地心疼他。
有好几次更是主动撩拨他,他早已情动异常,却是怎么也不肯与她欢爱,说是要等她彻底恢复才行,不然会伤了她的身子云云。
这让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彻之,爱我。”这个时候,她主动地抚上他的胸膛,带有几丝诱惑与期待地道。
年彻这回哪有可能放开她?等了这么些日子就是为了今天,手下的动作尺度越来越大,场面越来越儿童不宜。
与儿子的幸福相比,年复就要凄惨得多,独个儿在自己空荡荡的院落里面喝着闷酒,心情是一落千丈,妻子连个问候也没有,他也无门而入。
等下人来报,说是宁木森已经被狗分吃了,连具全尸也没留下。
他怔愣了一下,随后挥手让那人下去,宁木森的死在他的心里再也惊不起一丝波澜,思及到自己还养着一群男宠,他就打了个冷颤,原来被眷养的男人与女人都是一样的,心胸狭隘,没了男子气概。
“明天把卖身契给那些男孩,然后再每人发二百两银子,让他们出府吧。”
一旁的小厮听到年复这吩咐,同样也怔愣了一下,侯爷这是要改过自新?不再好那分桃之礼?小心翼翼地试探一句,“一个不留?”
年复斜睨他一眼,看得那小厮不停地打冷颤,没敢多问,躬身退了下去到那阁里传达侯爷的决定,等那帮半大的少年们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永定侯府是再也容不下他们了。
至于愿不愿意,他们都得走。
翌日,有部分真正有断袖之癖的男孩到年复这儿来哭诉,表示他们不愿意走,愿意再侍候侯爷云云。
无奈年复不为所动,他一旦下定了决心,是多少马也拉不回来的,现在看到这些个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的男宠,他就感到一阵恶心,这是矫枉过正的情形。
他直接就挥手让人将他们拖出侯府,不去听他们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等到耳里再也听不到声响,这才感觉到舒适。
年复院子里这么大的动静,哪会传不到盛宁郡主的耳里?
“婆母,我看公爹这回是真的要改了,您就别与他置气吧?”乔蓁一边给盛宁郡主奉茶,一边小心地劝说了一句。
“他要改我就接受?那我岂不是很廉价?”盛宁郡主轻哼道,“再说我又没叫他将人送走,这是他自愿的,与我何干?”
这话说得生硬,半丝转寰的余地也没有,乔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只能私下里与同样一脸莫可奈何的小姑年初晴对视一眼,从对方的眼里都感觉到一丝丝的无力。
盛宁郡主何尝不知道这两人的想法?只是她有她的骄傲,年复要回头讨她欢心,真的还得问她愿不愿意呢?
二月杨柳抽枝的时候,永定侯府上了一道折子,表示赞同太子妃罗氏与嫡皇孙刘仪搬出东宫,这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议论纷纷。
有了年家这次的表态,就有部分官员跟进,一时间,罗氏与嫡皇孙的地位岌岌可危,泯江王刘汕却是风头无两。
老皇帝却是把折子压下不发,自打长子太子去逝后,老皇帝老了不少,甚至试过上早朝都打磕睡,要旁边唱礼的太监轻摇才会醒来,对于上一刻的议题健忘得很。
下面一众大臣看到这情形,不由得面面相觑,还是年复比较沉稳,迈前一步说上几句废话,暗中提醒老皇帝刚才说到哪儿,不至于让老皇帝颜面尽失。
老皇帝这才再度接起思路,说话也有条理得多。
无奈他这个精神状况却是满朝文武看在眼里,私下里担心不已,老皇帝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这继位人选成了头等大事。
东宫一片愁云惨雾,太子妃罗氏表情凝重地躺在贵妃榻上,目光看向在她面前哭泣不已的福郡主刘雪宜以及同样憔悴不已的萧侧妃,眼里半分同情也没有,没有了太子,萧侧妃与刘仁也蹦跶不起来,毕竟连嫡皇孙也没捞到的名份,何时能轮到太子的庶子刘仁呢?
“你们也知道现在我们是怎样一种境况?贵妃娘娘疾病缠身,实在无能为力找皇上主持公道,如今满朝的舆论都对我们不利,我们还如何与永定侯府对抗?”罗氏一副大义凛然地道,“宜姐儿,你那未婚夫的事情,我是无法出面为你解决了。瓜田李下的道理他懂不懂?年家发生的事情你们也是知晓的,年冯氏连丈夫与继子都敢谋害,要她一条贱命已是很宽厚了。现在年行被人当场抓着,我难到能大喇喇地去将人拦下?那是人家的家事。”
一句句似乎说得丝丝在理,罗氏的表情也宽容许多,但态度十分的强硬,就是对于刘雪宜的未婚夫被家族放逐的事情是不打算插手。
福郡主红肿着双眼看向嫡母,自从父亲死后,她得到的待遇是一天差过一天,没有人再刻意巴结她,就连祖母也卧床没有心思再管她的事,年行找上她,她能不出面吗?“娘娘,他们这是在打我们的脸啊?若非父王仙去,给个天做胆,年家也不敢将我的未婚夫放逐,并且还放话不让他再回京城来,这不是也变相地将我赶走吗?”
萧侧妃叹了一口气,这日子过得一天不如一天,女儿的婚事又是这样波折重重,“娘娘,我知道以前是我多有得罪,但看在故去的太子份上,帮帮宜姐儿……”
“此事不用再说了。”一脸凝重的嫡皇孙走进来,“等再过些日子,我就遣人去将这桩婚事解除,这样一来,我们也不至于颜面尽失,宜姐儿再许个好人家就是了。”
福郡主与萧侧妃都愣了愣,退婚?
这她们也不是没想过,年家三房乌烟瘴气,真嫁进去只怕也没有多少福可享?但若退了这婚事,等丧期一过,刘雪宜的年纪也就不小了,没了太子的照拂,光靠嫡皇孙这兄长,这婚事同样令人发愁。
“这……京里会不会有不好的流言?”萧侧妃小心地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