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还有什么主意?人家现在是摆明了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不然也不会将年行放逐,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京城有哪家没看在眼里?”嫡皇孙没好气地道,这段日子里他是忙得焦头烂额,她们倒好,净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没有一个能为他分忧。
这一番话堵得萧侧妃与福郡主都没有话说,只能悻悻然地起身告辞。
待走到外面,福郡主才心事重重地道:“我们就全听他们的?要不去找外祖父帮帮忙?”好歹这外祖父是兵部尚书,也是朝廷重臣啊。
萧侧妃却是摇了摇头,“他们施不了压给永定侯府的,宜儿,我们就认了吧。”
福郡主呆怔了一下,哪怕自己是主动退婚,只怕这名声也不会好听,“真的一点希望也没有吗?”
“你怎么还如此糊涂?”萧侧妃摇摇头道,“年咎已经给年行的亲娘下了休书,这事在卫京传得沸沸扬扬,威武侯也赶紧将他那个丢人至极的妹妹送到庵里落发修行,你还要嫁进这样的人家去做甚?我们还不如听嫡皇孙的,趁这机会退亲,也好站在舆论的至高点,争取不影响你的名声。”
福郡主这回也只得点点头,嫁年行是不可行了,她不能离开卫京城放弃一切陪他去吃苦日子,再者她对他也没真的产生非君不嫁的感情。
老皇帝最终还是下旨让太子妃罗氏与嫡皇孙搬出东宫,这是他思量许久做出的决定,就算有顺王爷这侄子支持嫡皇孙,他也是难扛大旗,各地不太平,他也得为这江山社稷考虑才行。
罗氏只能黯然地搬出东宫,到嫡皇孙位于宫外的府邸,人数倒是不多,太子大部分的姬妾都殉了葬,留下的都是不具威胁的人。
乔芷抱着才刚学会爬的儿子也神情阴郁地离开东宫,搬进了嫡皇孙的府邸,带着为数不多的仆人看了看嫡皇孙给她安排的屋子,真是简陋得令人发指,屋瓦稀疏到一下大雨只怕也会漏水,她看得直叹气。
身边的宫女怒道:“这分明是欺负人啊。”
“有瓦遮头就行了,我们还能求什么?”乔芷也算是看淡了,没有强悍家世的她,人家愿意给她一个栖身之地就不错了。如今嫡皇孙与永定侯府似乎有间隙,她也不可能再求到乔蓁的面前,这样只怕将罗氏与嫡皇孙都得罪死了,日后更没有好日子可过。
等过段时间,她再求一下罗氏,看看能不能许她回娘家住上一段日子,轻叹一口气,她算是看透了。
与乔芷的无可奈何相比,萧侧妃就有选择得多,她带着一对儿女暂时回到了娘家居住,自己的儿子也到了可以开府的年龄,到时候请道旨意自行开府,也无须去看罗氏的脸色行事。
这日午后,盛宁郡主与乔蓁在那正堂接见了嫡皇孙遣来的冰人,说是为福郡主与年行解除婚约的,理由当然是冠冕堂皇,把年冯氏与小冯氏德行有亏的事情拿来说事,也显得福郡主的无奈。
盛宁郡主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着她接过冰人手中的退婚书,然后再将原先订亲的信物归还,“既然雪宜有此意,我也不好强人所难,这婚事就此罢了,他日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那是自然。”冰人接过信物,忙不迭地点头表示同意,面对这高高在上的盛宁郡主,她也是满身的不自在。
乔蓁看了眼退婚书,曾经以为会进来一个不好相处的堂妯娌,现在发现都敌不过流年的逝去,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她与福郡主也避免了一场争斗,想来也算是万幸。
这一场退婚,福郡主刘雪宜也是名声受损的,有人私下里传她嫌未婚夫落魄了,所以只可共富贵不能共患难,这样的女子哪能为人妻种种不利的流言冲刷着众人的耳朵。
刘雪宜自是气得咬牙切齿,只是此一时彼一时也,只能叹声徒奈何?
年初晴还在养身体,盛宁郡主不让她到处走动,所以母女俩都是窝在荣华院用晚膳,没再到墨院去。
年复却是一直与儿子儿媳一道用晚膳,只是目光老是瞟向那空缺出来的两个坐位,有段日子没再见到妻子与女儿,那想念在心里乱蹿,脸上不显,心底的失望却是无以复加。
乔蓁见状,亲自给他布了菜,“公爹,多吃点,祖父与小姑的身子日渐康复,您可不能病倒了。”
年复轻“嗯”了一声,然后似想到什么,“你婆母她……呃,没什么……”本想问问妻子有没有向她提及过自己,最后还是拉不下面子,到底是儿媳妇,这些话实在问不出口。
乔蓁看到这公爹不自然的神色,心里顿时知道他要问什么,只是这让她如何答,难道说婆母连提也不曾提过他,现在更是发展到不许她提的地步,连年初晴也得闭嘴,盛宁郡主这态度让她们想要帮一下年复都困难。
年彻似没有看到一脸愁怅的父亲,径自挟着菜吃,乔蓁私下里暗掐他一把,有他这样当儿子的吗?父母闹不和,他也不想个法子来补救一下,最近她看到年初晴又郁郁寡欢,别提有多心疼了,这小姑还是娇娇俏俏的好。
年彻看她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乔蓁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了什么药,只好坐在一旁由得他来控制局面。
父子二人说起了朝政的事情,也没有避讳乔蓁,乔蓁自是侧耳倾听。
罗氏与嫡皇孙搬出东宫后,原本风光无限的十五皇子刘汕却是卷入了平江郡王府的灭门惨案里面,那出面弹劾的御史却是证据十足,一时间掀起了朝野议论纷纷。
老皇帝更是再度被刺激到,当日就命人彻查此事,务必要水落石出。
乔蓁不由得睁大眼睛,对于平江郡王府,她的记忆渐渐模糊,现在听到公爹与丈夫提及,方才忆及还有这一桩公案。
想到那惨状,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年彻伸手过去握紧她的手,知道她忆起了那天夜里的情形,顿时安抚一下她的情绪,“别怕。”
乔蓁点点头。
年复却是冷笑一声道:“这件事必定要刘汕栽一次跟斗,敢威胁我们年家,哼!”
“这事我都安排妥当了,那人也是我们的人,此事一传开,这样一来,我们在夺嫡之争里面还是处于中立的,并没有偏向哪一方。”年彻同样冷声分析,这是他早就采取好的对策,刘汕以为用钱家就能逼得他站队,实在是异想天开。
乔蓁想到钱家大舅父钱磊早已平安回到江南,现在集中火力对付刘汕倒也影响不到钱家,这人心都是偏的,她自然也不会再关心刘汕是何下场?那等卑鄙小人,遭再大的罪都是应份的。
饭吃到这时候也是七七八八了,年彻却是突然道:“对了,母亲的院子里面进了一批新人,你给安排好了衣物珠钗没有?”
乔蓁愣了愣神,婆母的院子何时进了新人?她没有听说啊。
年彻的下巴朝年复的方向努了努,提醒她。
乔蓁的眼角余光这才看向年复,只见到年复似乎没在听他们说话,但那紧绷不自然的神态以及竖起的耳朵,样样都表现出他的在乎。
凭着夫妻的默契,她这回也知道丈夫在玩什么把戏,配合地道:“哪能没做?我都挑好的给做,那珠钗也都是上好的,你没见着,那些个女子长得娇美得很,我看了也有几分心动呢。”
“你看着就好了,别搀和。”哪怕是做戏,年彻也听不得乔蓁说对女人感兴趣,他在床上一向交足功课,哪能要她去寻求别的慰籍?就算是女人也不行。“母亲也怪寂寞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坐在一边的年复就将筷子一扔,面色阴沉地起身,动作之大,将雕花圆凳也掀翻在地。
“爹?”
“公爹?”
年彻与乔蓁一脸惊愕地看向他,似满脸不解的神色。
年复却是一声不吭,转身就大踏步地离开,那个死女人当他是死的,居然敢再宠幸那群女人试试?有需要不会找他吗?
他的步子在夜色里显得急匆匆,往着荣华院的方向而去。
年彻与乔蓁到门边张望了一下,然后交换了一个大家心领神会的笑容。
“我看今晚必然有戏。”乔蓁满脸期待地道。
年彻却是大掌在她的美背上隔着衣物轻轻地抚摩,似暗示道:“我们其实也可以有戏……”
“别整天想着那事,陪我消食去。”乔蓁一把拍下他的手,拉着他打算到院子里散步一阵,最近都感觉到自己肥了不少,女人的身段很重要的。
年彻只能遵妻命跟在身边,但却霸道地揽上她的腰。
此时的年复却是越近荣华院,表情就越难看,远远地都能听到荣华院里热闹的声音,脚下的动作加快了不少。